巫瑾眯眼睛看了半天,最后伸手摸了摸,才勉强读出。
毛秋葵。
“穿裤子。”
小矮子被手法不甚熟练的少年倒腾来倒腾去,在床上软绵绵表示拒绝,最后还是被大佬强行套上秋裤。
“你穿什么都好看!”卫时满头大汗,信誓旦旦道。
“……”巫瑾扯着被子挡住这条同样属于红毛的咸菜色秋裤。
于是少年又转头哄着他伸腿穿鞋——
两只雪白的小脚丫子从被子里不情不愿冒了出来。
卫时眼疾手快捉住一只。
少年单膝跪地,替巫瑾捂热,然后认真穿好鞋。
巫瑾歪着脑袋,迟钝看了几秒才慢慢开口,另一只腿往里面缩:“我自己……”
声音虚得发轻,淡淡的在屋里打着飘儿,卫时却愣是听得骨头发酥。他掀开被子,在巫瑾背后放了个抱枕,顺便偷走另一只脚:“你歇着。”
脚丫子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发颤,卫时捂了半多分钟,塞进鞋子里时还有些不舍,怀里空空荡荡,于是下一秒就把巫瑾抱了起来。
“咱们出发。”
寝室楼草坪上只有三三两两少年。
现在正是操练时间,能留在宿舍楼内要么就是被批了病假,要么就是有点路子不怕缺勤。
卫时把人里三层外三层毛茸茸裹好,出门时就像抱着易碎品。
草坪一角正有小朋友嚎啕大哭。
“哥呜哇啊啊——他抢我衣互呜哇哇——”
毛冬青镇定:“抢就抢了,没到冬天,你又不穿。”
“我不呜呜呜——”
毛冬青教导:“他刚上了情绪锁。就这两天,揍人都不算违规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朋友毛秋葵就地一摊,开始满地打滚:“我就要衣互啊啊啊——”毛秋葵从草坪一边滚到另一边,又轱辘似的滚回来,正哭哭唧唧赖着,猛然望到什么,吓的连滚带爬躲到亲哥身后。
毛冬青抬头,看到卫时从宿舍楼走了出来。他丢下亲弟,径直向卫时走去,从口袋里拿出一管淡色精神修补剂:“你要的。”
卫时一言不发接了。
毛冬青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比卫时迟半年进锁,现在一管试剂,能换到时候卫时还他三管。两人熟练交易完毕,毛冬青刚一好奇看向巫瑾,立刻被面色警惕的卫时挡住。
他面色了然,耸了耸肩,回头走向毛秋葵。
毛秋葵哭的鼻涕泡乱冒:“我的衣互……他把我的衣服给别的小朋友了……”
毛冬青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警告弟弟:“以后别向他学坏。卫时他——违反基地规定,他早恋!”
卫时抱着巫瑾走到草坪正中,阳光倾泻而下,视野明晃晃镀了一层光。巫瑾轻声问道:“是不是要下雨。”
少年一僵,缓缓点头,在巫瑾看不到的地方拳头握紧。
巫瑾趴在他的肩膀,小声道:“没有太阳。”
卫时把他放到台阶上,下面铺了一层软软的毯,替巫瑾拆开修复剂:“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
巫瑾咕噜咕噜喝完,被卫时塞了一颗糖,安安静静乖巧含着。
远处早课上,少年们正在教导者的命令下跑圈,巫瑾看了许久,突然开口:“我看不清他们……”
卫时岔开话题:“你闭眼歇会儿。”
巫瑾却依然睁着眼睛,直到卫时捂住他的视线。
巫瑾轻轻说:“有太阳的,对不对。我好像……不太看得见光。”
卫时肩膀一震。
情绪锁后遗症影响五感,方向不可测。卫时适配的时候被影响的是味觉,小矮子却是抽中了最严重的后果——视觉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