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人笑了笑:“因为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时候的时缟晴人想事情很简单,他不喜欢跟人争,不管是争什么,操场也好班长的作业也好最后一个炒面面包也好,他总想用最轻松的方式解决问题。
对那时的他来说,要“争”的东西总是那么微不足道,就算分给别人一半,甚至就此退让,生活也不会出现多大变化。
所以,对半分吧。没有争执,自然也没有胜负。
……也就没有输家和赢家。
直到那场战争告诉他,他也会有无法让步的时候。
然后,就像那个“怪人”说的那样——无法让步的话,就只能战斗了。
所以在他从v上下来,再见到艾尔埃尔弗时,晴人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就像是一个不服气的学生终于承认了错误,又恰好撞上了指出错误的老师。
“然后……”晴人稍微郁闷了一下,“然后你就杀了我一次。”
他下意识按了按胸口,似乎还能回想起当初被穿胸而过时的感受。
杀他那会儿的艾尔埃尔弗令人印象深刻,那时候天都黑了,只有一点月光照着他,他的头发几乎能反光——等他掏出匕首,就是真的能反光了。
多尔西亚军特务大尉,艾尔埃尔弗,差点成了他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个名字。
晴人不知道一般人怎么交朋友,只是很明显,他俩这个开头十分的……不走寻常路。
他对艾尔埃尔弗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是跌停状态——后来还挖了个坑继续往下掉,把他交给arus军之后晴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结果他这么想了之后还没满二十四小时,艾尔埃尔弗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神棍到极点的方式。
——和我签订契约吧,时缟晴人——
晴人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艾尔埃尔弗,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帅?”
艾尔埃尔弗默默地转过头,不去看晴人饱含怨念的眼睛。
时缟晴人一直觉得自己脾气不错,可对一个不久之前刚杀过他一次,身份还是多尔西亚人的家伙提出的诡异请求,他难道还能立刻回答“好呀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更何况提出要求那位自始至终都摆着高姿态,张口闭口恨不得全用命令形,就像他的词典里压根没有“请”这个字。时缟晴人别说没有选择权,连疑问权都没有。
“那时候你总是这样,”晴人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好像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最后我一定会按照你想的去做。”
他看着艾尔埃尔弗,后者沉默地注视着他,像是想说什么,又很难开口。
于是晴人先说出了他从没说过的话:“我其实……很不甘心。”
对时缟晴人来说,艾尔埃尔弗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很厉害,不管是身手还是头脑,明明是外国人吉奥尔语却说得很好,会自己制作一些厉害的道具,甚至还会做饭。除了驾驶v,艾尔埃尔弗几乎无所不能的。
他长得还很帅气,就算不好接近也有女生偷偷喜欢着,性格又强硬,不会轻易让步,决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不,不是“一定要做到”,而是“一定能做到”。
他们的年纪明明差不多大,可与他相比,艾尔埃尔弗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羡慕着这样的艾尔埃尔弗,甚至有点崇拜和嫉妒。在外人眼里他是咲森的英雄,没人知道,英雄也有一个憧憬的对象。
可艾尔埃尔弗……没过多久,他就让晴人知道了现实有多残酷。
他瞒着自己,让犬塚前辈和山田乘上v的时候,晴人难得的发了火。
并不只是因为前辈也要跟自己一样承受v的诅咒,还是因为艾尔埃尔弗违背了对他的承诺。
用的手段还那么拙劣,好像一点不在乎他会知道真相,知道后又会有什么感觉。
信任被背叛,藏在心里的小小憧憬碎了个稀里哗啦,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疏离。
也没冷战很久,平衡就被打破了——在他以为只要忍耐就能抑制发作的时候,命运再次嘲弄了他。而艾尔埃尔弗也遇到了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惊慌失措的人,他们分享了彼此的糟糕一面,冷战的气氛也莫名缓和下来。后来又到了月球,度过了一段难得的悠闲时光,甚至办起了学园祭。
诅咒依旧如影随形,他不想再过着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便主动提出,要进行与“神凭”有关的人体实验。
时缟晴人忽然沉默下来。
艾尔埃尔弗朝他的方向瞥了眼,发现他的目光正笔直地投向大海,垂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地在沙滩上划来划去,甚至刨出了个小坑,看起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晴人开口:“……艾尔埃尔弗。”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