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焦头烂额的当属江州知府,因为钦差大人出事的地界刚好就属于江州。
真是夭寿了,谁敢对钦差痛下杀手,不要命了呀!
那幕后之人怎么样他是不知道,知府大人只知道钦差若没挺过来,他肯定得丢了乌纱帽。
大夫黑压压地挤了一屋子,彼此窃窃私语地看着躺床上不省人事的钦差。
旁边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虽没说是什么身份,不过谁也不敢忽视他。
“有结论了吗?”
杨一行身上其他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问题并不大,难就难在那腿上的箭,锯了箭尾,只留了一段在外面,还有那一刀,绑了纱布止血,不过宋衡仔细看着还是在慢慢渗血之中。
可见要命的就是那箭了。
众位大夫的脸上很是为难,彼此看来看去,都是微微地在摇头。
宋衡便直接望向知府。
知府心里疙瘩一声,连忙急问:“怎么回事,这不是伤在腿上吗,难道就救不回来了?”
这一问,依旧是短暂的沉默,不过在知府即将动怒的时候,一位年纪较大,似乎资历最老的大夫说话了。
“知府大人,这位大人的性命我等能救,可是这腿……怕是要锯了……”
后头的声音越来越轻,可在场的都听清楚了。
宋衡的眉头顿时皱起来,看向杨一行。
知府大人被吓了一跳,“这,这……”了半天,额头便出了汗,“这是为何?”他终于问了出来。
大夫说:“虽只是一箭,可伤了重要的血脉,这……四肢若是供血不足便容易坏死,最后发烂,感染自身,危及性命,相反若截了肢,便可保命。”这位大夫一边一说,一边看向宋衡,解释道,“这在战场上是最常见的。”
宋衡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他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却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他说:“在战场上大夫也好,药也罢都是最急缺的,士兵被救回来后往往无法及时医治才会如此,而这里……诸位可有办法保住他这条腿?谁若能做到,宋某感激不尽。”
杨一行若是缺了腿,他这个钦差也不必做了,这官不仅当不成,连饮食起居都得人照顾,这辈子就废了。
杨家就杨一行一根独苗苗,他还未娶妻生子,宋衡作为他的好友,实在不忍心。
先不管宋衡的感激如何,这里都是大夫,医者仁心,都希望能保住这个年轻钦差的腿。
他们又互相探讨了一阵,渐渐地似乎有主意了。
有个大夫说:“大人,我是回春堂的大夫,隔壁水桥县的回春堂之前刚来了一位陆大夫,善疡医之术,对这取器止血最为在行,我虽未见过,可何大夫与我多次提及,本想明日前去探讨,我觉得或许他能够做到。”
疡医?
做到知府这个地步,对这个名称有些耳熟,不过宋衡却是立刻站了起来,抬手便招来了侍卫。
“你立刻去请这位陆大夫过来救命,动作要快,有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答应。”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宋衡他是熟悉疡医的,毕竟在战场上能发挥作用的最快也是疡医。当看到杨一行身上的伤,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安逸的江南,也有大夫大行疡医之术,而正统的医术向来瞧不起低级的疡医。
而此刻的陆瑾则在查看李父的伤口情况。
“虽然愈合地缓慢,不过是因为年老体弱,需要多一些时间罢了,挺好。”陆瑾对李子然和李母说。
欣喜落在这二人脸上,对陆瑾更是感激。
“可以吃一些流食了,少食多餐,慢慢来,药方我也再换一个,之后便好好养着,切记一应护理都如同之前,一定要干净,衣物器皿之类必须晒过阳光。过几天我再看看,若是恢复的好,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陆瑾前世最喜欢看到的便是病患家属从忧心到高兴的那一瞬间,总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这比发工资让人开心的多,也是他坚守在手术台上那么多年的重要原因。
说他虚荣吧,但这个感觉真心好。
“多谢陆大夫!”李夫人说完便照顾李老爷盖好被子,“然儿啊,你送送陆大夫,别亏待了人家。”
这还用母亲说,李子然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沉甸甸的封红给陆瑾,陆瑾本推辞不要,他便不高兴了。
“我爹还能好好的,这多亏了你,我爹的命难道还不直这点银子吗?”
李家有钱,自是不在乎的,陆瑾想了想便收下了,“那便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