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神色茫然,像是在回忆。
在等待的时间里,季越东把汤臣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碾碎了一百遍。
季舒神色茫然,他不知道季越东怎么了,似乎很生气,特别生气,他的牙齿抵在一起,咬合的肌肉突出。季舒觉得害怕,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把头凑过去,抵在季越东的额前,他说:“没有。”
季越东长吁一口气,后背紧绷的肌肉松弛,他的双手覆在季舒的肩膀上,用力地把他卷入自己怀里。
他喊着季舒的名字,季舒睁大了眼,问他怎么了。
季越东不语,只是紧紧抱着,季舒觉得有些疼,但没有挣扎。
季越东看着地面上投下的交叠影子,心里像是被热火烫过,他要见汤臣,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第23章
23
草长莺飞的季节,季舒tuō_guāng了衣服坐在床边,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他背对着窗口,大片大片的光落在他的后背,像是长出了翅膀。
有人过来,捋着他的脸打量,他是任人欺负的样子。
身体还没长开,很青涩,但胜在漂亮。
浑身的雪白柔软由人拿捏在掌心里,没过多久,季舒开始哭,哭得很惨,撕心裂肺的哭。
他开始喊叫,他说他错了,他拼了命挣扎,他想要离开,可没有用。
床边矮桌上的玫瑰凋谢了,玻璃瓶里的水已经干涸。季舒的手在半空绝望挣开,细白的手指蜷曲绷紧成了一段痛苦的痕迹。
季越东从噩梦里惊醒,满脸是汗,他抹了一把脸,扭过身拿起床边桌上的水杯,手没有碰到杯子,却僵滞在了那个玻璃花瓶上。季越东呼吸一窒,他翻身起来,拿起玻璃瓶,拔开里面的玫瑰,把瓶子里灌满了水。
季越东拎着满水的花瓶放在桌上,玫瑰重新插了进去,沉沉浮浮最后落定。他盯着那几片暗红色新鲜的花瓣,沉默不语。
手机响了,季越东拔掉充电线,划开屏幕,是他的人打来的。
对方说,汤臣找到了。
四月头,季越东带季舒去扫墓,在门口买了用红纸袋装着的纸元宝,季越东在上面写上名字,又买了一束花。几朵百合和雏菊,季舒抱着那捧花,跟在季越东身旁。
季冠德的墓地在里面,一个人占了很大一块地,周遭栽了一圈的绿色植被。季越东把祭品放在墓前,点上三支香,又点了两根烟,烟灰燃烧得很快,季冠德生前烟抽得很凶。
季舒看着季冠德的照片,心里没什么感觉,父亲这个词都没有季越东对他的影响深。
他像是个局外人,看着季越东祭拜,轮到他的时候,他还犹豫了几秒,随后走到了前面。香已经烧尽了,留下片刻的烟雾,季舒屏住呼吸,听到季越东在他身后说:“季老,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季舒的。”
天气热了起来,季越东就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他开车把车窗降下来,风吹过发顶,季舒嗅到了一股青草气息。
季越东把车停在医院地下车库,下面比外面凉,他打开车门又拿了件外套给季舒披上。季舒的手差不多好全了,今天过去把绷带拆掉,顺便检查身体。
季越东等他进去,自己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又给季舒拿了一盒牛奶,他让店员把牛奶盒子打开,放进去热了半分钟。
季舒出来时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没了,露出的右手手臂是病态的白和细。季越东捧在手心里,手指像是羽毛扫过,季舒说有些痒,季越东就把手松开了。
他把牛奶递给季舒,季舒的右手一时间还使不上力,用左手拿,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季越东看着低着头的季舒,伸手撩开他的头发,他说:“头发有些长了,待会去修一下好不好?”
季舒点点头,季越东又说:“再去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
季舒的嘴唇就没松开吸管,他似乎要一口气把牛奶喝完,季越东抿起嘴忍住笑说:“买完衣服,带你去吃甜品怎么样?”
季舒立刻抬头,两眼放光,总算是松口了,张嘴道:“好啊。”
季越东瞥了一眼被他咬成歪歪斜斜的吸管,故意说道:“我也想喝牛奶。”
季舒晃了晃还剩几口的牛奶盒子,他把吸管递到季越东嘴边,“被我都快喝完了,还剩一点点。”
季越东没真的想喝,就只是看他这么喜欢喝牛奶想逗逗他,没想到小朋友对食物一点都不护短。季越东低眉垂眸盯着挤到嘴边攀着牙印的白吸管,他顿了顿,还是咬住了吸管尖,尚且温热微甜的牛奶包裹住舌尖,季越东心里的坚硬铠甲一点点瓦解。
周一上课,季舒新剪得头发让陆潇眼前一亮,一下课他就拉开了季舒前边的位子坐下。高个的男生撑着下巴,季舒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拿起书本遮在自己脸上,露出两只大眼睛,他困惑不解地问:“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陆潇挠了一下头发,低下头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对季舒说:“你这个新发型真好看。”
季舒接受赞美,把书放下来,朝陆潇笑了笑。
陆潇没忍住,站起来身体前倾,手放在季舒的发顶,揉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