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甩脱不掉,他像是被野兽盯紧戏弄的猎物,横冲直撞得在淤泥里玩命奔跑。
庙外疯狂生长着带刺的草,一碰就粘满了一身的草绒,原本干净的睡衣变得花花绿绿,倒刺扎进布料里摩擦着细嫩的皮肤,他却已经顾不上疼痛,脚下一滑,摔倒在淤泥中,落得满身狼藉。
死定了!
少年死死得抓住比基兔公仔,缩着脖子绝望得闭上水亮的桃花眼,然而预想到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他茫然得睁开眼,便看到黑暗停在了他脚边,没再上前一寸。
黑暗里一抹高大纤细的身影手舞足蹈得朝他咿呀咿呀得叫着,叫完见他愣着不动,又将连接天空与地面的黑暗往前推了推,少年立马将脚收了回来,犹豫半响,小脸苍白得憋出个“谢谢”便站起来继续没命得跑。
黑暗再次追逐着他,当少年跑慢了,黑暗笼罩大地的速度也会变慢,当少年跑快了,它也跟着变快。
少年终于发现了不对……那东西好像在捉弄他?于是他放慢了速度,直到最后慢悠悠得走了起来,甚至还对身后的阴影做了个鬼脸:“你这做鬼的也太不正经了吧,你这样是要被辞职的。”
黑暗里的诡异身影怂搭搭得跟在他身后,居然还有些委屈。
少年不再管它,寻思着找个地方避雨。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异常诡异,像是冰渣一样寒冷,落在皮肤上如白蚁在啃食着他的血肉,疼痛酸麻。他被淋得浑身湿透,遍透身体的寒冷在这个诡秘的世界里凸显得更加强烈,即便此时没有那么害怕,但生理上演绎出毛骨悚然。
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吸引着迷途者探入。那是两盏红灯笼,挂在村口大门,在大雨里也依旧散发着不熄的光芒,像是巨兽猩红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得盯着闯入的外来者。
而身后那片覆盖一片天地的黑暗仿佛受到了刺激,疯狂得扑向少年,危机感直窜头顶,少年头皮发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再次拔足狂奔。
即便知道危险,但那抹红光是唯一的终点,除此之外无路可走,少年将抱着的毛绒兔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吊坠挂在脖子上,义无反顾得撞进了这个荒僻的小村庄里。身后的黑暗被头顶的灯光驱退,不甘心得止步在村外。
少年松了口气,撑着膝盖喘.息,极度缺氧下大脑一片空白,喉间的铁锈味直冲鼻头,让他怀疑下一秒就能咳出一滩血。
师父让他每日围着山头跑十圈这任务果然不是闲来无事折腾他,奈何以前偷懒,跑上两圈就躲树荫下乘凉,如今才知道体能在梦魇世界里的重要性,他回去一定要勤加完成师父给他的任务。
正暗暗立flag时,肩膀突然被只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下,吓得他原地蹦了起来,猛地回过头作出防御状态。然而身后并非什么洪水猛兽,原地站着个打着伞的高大男人,除了脸上那道刀疤有些吓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刀疤男冷淡得看了他眼,道:“跟我来。”
少年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自来熟得蹭到了那把雨伞下,瞅了眼刀疤男呼出的热气,确认这是个活人,于是道:“我叫苏瑾,第一次接单,怎么称呼你?”
刀疤男目不斜视得往前领路,声音一如既往得冷淡:“龙啸。”
苏瑾能感觉到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将死之人,并不愿意将注意力浪费在他身上,甚至有些排斥他,于是便不再多言,乖乖蹭着雨伞跟着他一路往村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