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未抬起,秦淮已飞快上前,将他手中的剑夺过,却没握稳。
剑身砸在地上,发出铮然一声。
卫霍浑身颤抖地在原地立了顷刻,上前两步,用力贴上秦淮的嘴唇。
秦淮抬手想要推开他,卫霍却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身体,泪水顺着面颊落下,落在纠缠的唇舌间。
秦淮的双手停在了半空,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片刻后,他闭上眼,双手紧紧箍住卫霍的腰。
两人唇舌交织,卫霍吻得又凶又狠,甚至咬破了秦淮的嘴唇,尝到了淡淡血腥味。
吻到一半时,卫霍抽噎得厉害,秦淮不得不停下,将人抱到床榻上,手忙脚乱地揩去他的眼泪,笨拙地低声哄慰。
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尽温柔,卫霍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眼周沁红,脸颊也红成两团,还打起了嗝。
秦淮颇为懊悔,只得继续哄,哄了许久,卫霍才慢慢不再打嗝,也停了流泪。
他将脸埋在秦淮的颈侧许久,才闷闷道:“你这两年,一直都在躲着我过?”
秦淮轻轻摇首:“我那时候被解差押送奕州,途中经行合麦山,不幸坠入悬崖。大约命不该绝,之后被相识的人救起,在山中过了一年半。那段时日我没有任何记忆,什么都不记得,浑浑噩噩地过了很久才想起过去的事。恢复记忆之后,得知天子颁下赦令,一个月前我才回到了江无。只是因为左腿已残废,脸也毁了容,迟迟不敢见你。”
卫霍默了默,问他:“既然是相识的人救了你,为何不告诉你过去的事?”
秦淮答:“那人名叫孙伍,是曾经跟我一起参加武举的,他虽然中了举,但名次不高,并未得到什么好差事,后来还得罪了人,最后只得返乡,碰巧将我救起。”
卫霍蹙起眉,扁了扁嘴:“答非所问,他可是不愿意你想起过去的事?难道他喜欢你?”
秦淮面颊微讪,还是点了头,怕卫霍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虽住在一起,但我对他一直以朋友相待,并未做越界之事。”
卫霍轻哼一声,嘴角却不禁翘了起来,想到他吃了这么多苦,心里又有些难受,用力陷在他怀里道:“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放你走。你说的那些,我从来都不介意,你因为这点小事就不来见我,才是真的错了。不信你就待在这里,待一辈子就知道了。”
秦淮低垂眉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经这一番折腾,秦淮心知永不能放下卫霍,到底是留在了卫府。
卫府为数不多的下人们很快便知晓卫霍的兄长竟真的大难不死,自家大人有福,能与之再次重逢,而这府里也多了一位主人。
他们发现秦淮并不常出房门,性格看着便有些沉闷,但卫霍似乎毫不在意这一点,经常同秦淮一起待在房间里。
偶尔两人在院中坐着,他们便能见到卫霍笑意深深的样子,完全与先前的状态不同。他亦不再只穿黑衣,蓝衫白袍穿在卫霍身上,令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原来沉稳内敛的丞相大人在自家兄长面前是那么生动的性子,这令下人们觉得既惊讶,又好奇,私下里也是议论良多。
这一日晌午,卫霍从宫中回来,进屋的时候秦淮正在擦拭他那把剑。
见到卫霍,他停了手中动作。
“我让厨房做了些你喜欢的糕点,待会儿就做好了。”
卫霍往口中倒了几口温茶,闻言说好。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秦淮道:“今日日光正好,等会儿吃过午饭,我们一同去街市上逛逛吧?”
秦淮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背对着卫霍道:“不了,我有些累,就在府里转转吧。”
卫霍用手捏紧了宽敞的衣袖。
他知道秦淮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全部解开,他们年少时各有各的抱负,他想做官,秦淮想做将军。
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而秦淮毁了容貌,也有了腿疾。按照陈国规定,有残疾者不能入伍,别说将军,连普通的士兵都再做不成了。且受过黥刑者不能做任何体面之事,多数面有刺字者都做的是苦累的体力活,这样的境况对于秦淮而言无疑是深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