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放下手臂,竖直的瞳孔映射出诡异的光芒,转动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万万料想不到,解神这个堪堪踏入九阶的家伙,居然还能使出如此石破天惊的招数!
鬼谷!
他赫然想起这个解神提到的地方,隐约中忆起了什么……他赫然抬头,正好和解神坚毅的目光对视,只那一瞬,他便读懂了解神眼中的含义。
战,可!
杀我,亦可!
从此过,不可!
两人就此伫立当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半响,龙王脸上忽然浮现个怪诞的笑容,然后转身,沿着来时之路慢慢返回,走不几步,他突然伸手抓住那已废掉的右臂,猛然一扯,将此臂生生扯掉,就这般用左手抓着送入口中,将那肌肉连同骨头嚼得咯吱作响,一口口的咽了下去。
嚼着自己的血肉骨头,走着自己的路,漫漫修远,不知对错,却只能蹒跚前行,终无尽头!
解神立戟杵地,目不斜视,直到龙王离开许久依然不动,直到一阵风忽然吹来,他便颓然朝天仰倒,触地的瞬间,周身喷出无数血雾,与那溅起的些许泥土交融,就此不复动弹……
但那丑面眼中,却满是欣然!
就在同一时刻,远在数百里之外,咔嚓一声,阴煞手中端着的铜爵已凹了一块,那凸起的尖端深深刺入了她白皙的掌中,但她却浑然不觉,稳,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她强自前行,随着小九进到了房中。
虽然已有前瞻,但见到解神的那一刻,阴煞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若非随扈早已料到此节,怕是便要硬生生摔在地上。
这个让她爱了十三年,成为她夫君不到七日的男人,正仰面朝天躺在榻上,目光散乱,周身涂抹的药粉和鲜血混在一起,郎中不断抹上,却又不断被鲜血冲开,流淌榻上。
阴煞张着嘴,瞪着眼,呜咽只在喉头打转,却是一声也哭不出来。
似是心有灵犀,解神眼中复恢复了些神彩,眼珠转动,见到了伫立榻旁,掩住口鼻的阴煞,勉强露出个笑容,嘴稍微张了张。
阴煞立刻凑了上去,附耳靠近,泪水止不住的淌落。
“甚、甚歉。原想与子共老……不负卿卿,看来便要食言,乃是吾之过矣……”
阴煞心头猛颤,泪水挂帘,抓住解神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指骨发白,似用尽全力便能将此幸福抓牢,却又不敢紧握,唯有无声淌泪,纵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一刻却变得颓然。
羊牯、俿啸林、廘漁三名弟子,尽数伏在地上,不住磕头,泪水哽咽,却不敢打搅师娘与师父最后的时光,被师父找到时那种欣喜若狂,变成了种说不出的仇恨,在心底萌发,渐渐长成!
解神的手微微用力,最后和阴煞扣在了一起,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显然生命已经行将尽头,眼神竭力望向阴煞,却止不住的开始涣散,最后,从他口中断断续续道:
“别……别做鬼宴了!好好……活着!下、下一世……我……我再……再来陪你……”
本就无甚力量的手陡然松开,无力落下!
房中顿时哭声一片,哀鸣恸嚎,令人伤心欲绝。
随扈、弟子尽数恸哭,唯有阴煞却脸上冰冻一片,残留的泪水在面上凝结成珠,脊梁笔挺,那股寒意让所有房中之人感到了直彻心扉的冷,她就这般站着,听着身畔的哭声,半响忽然转身朝着房外走去。
被哭声惊动的天哭急急忙忙赶来,正好与阴煞打个照面,眼中失落,哀声道:“阿姐,解神哥他……他……”话语哽咽,就此打住。
“他很好,已经走了,”阴煞无论表情还是语言都无比的平静,淡然,但是这种平静却让所有人感到诡异和畏惧,她轻轻伸手抚摸着天哭的脑袋,柔声道:“小天,帮阿姐把你解神哥送去一个地方,好好安葬。”
“好——但是阿姐,你要去那,为什么你不去送他最后一程?”
“阿姐要去杀点人,不然,这祭奠如何办呢?”阴煞收回手,语气冰凉。
天哭顿时大吃一惊:“阿姐,你疯了!你根本不是龙王他们的对手,去就是送死!”
阴煞目光平静,淡淡道:“我当然不会去找他们,不过其他地方的胡僧也很多,杀不了他们,其他贼秃也是一样,大不了多杀几个便是。”
“难道,难道我们不回犬丘吗?”天哭无力阻止,只能拿出犬丘,希望能让她稍稍顾忌,但阴煞却径直摇了摇头,道:“随他吧!”
说完,足下已动,朝着外面云舟而去。
“阿姐……”天哭叫了一声,似想追去,但却见阴煞头也不回,自顾自道:“送他最后一程之事,阿姐就拜托你了!”
“阿姐……好!”天哭猛然顿住,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道:“我去送,但是……但是你一定要回来啊!”
阴煞微微点头,足下如风,而与之同时,她的随扈与三名弟子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齐齐从房中冲了出来,与之登舟,伴随着呼啸之声,那蝙蝠云舟拖着已经残疲的身躯,朝着西方佛国艰难而行。
天哭凝望天际,垂泪仰目,却殊不知这竟是自己与阿姐最后一面,从此至死,他再也未曾见过阿姐,只是不时听到西方传来杀胡的讯息,要去寻时,却又复失踪……
如此一直持续多年,直到天哭尺豁头童之时仍然未停,而在他逝世之后多年,西方更是出现了数个灭僧之国,其中一国中便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