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随扈纷纷从城内赶来,众人眼中已经开始闪烁起了怀疑,愤怒的目光,他们打量着每个人的面孔,牙关紧咬,腮帮子高高隆起,喉咙中发出呼呼的声响,随时可能将怒火宣泄在某个敢于挑衅之人身上。
作为次将的随扈,他们很清楚遇到了什么,很显然,这是一场阴谋,撤退回来的侯将并未将真实的军情禀报,而是假拟消息,拖延世间,直到他们被妖族彻底包围。
这种感觉便如遭受背叛,令人格外愤怒。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六丑所做的事情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次将派出的随扈未归,葬身荒野,是观澜的手笔;而真正引来如此多数量的妖物军队,正是六丑的杰作。
人血为饵,截路断援,恩怨纠葛,生死消弭!
面对自己随扈的愤怒,次将的表情有些木然,他突然苦笑了下,道:“罢了,无论此事如何来由已不重要,黑火城已被包围,我们现在所选的路只有两条,一是突围,将消息传回温泉关,二是死守,等候援军。”
“死守?”站在旁边的侯将中一人已经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呢喃重复,面如死灰,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城墙之下,无数来不及赶回的小民仍在哀求悲鸣,有些已经选择了逃往他处,有些仍然心存侥幸,妄图依靠哀求恸哭让城门开启,进城避难。
虽然城内也多半死路一条,但便是这等微薄希望,也无人愿意给予。
“我意死守!截鬼传达的军令,便是让我等换防黑火城,战死者与有荣焉,撤退者军法难容,孰轻孰重自然分明……不过,诸位都是同僚,我不会强人所难,本来也需有人回去传递消息,若有人愿突围而出,我亦无妨。”
次将的目光从扫过这一切,却轻轻掠过,不做片刻停留,回首时将目光还是聚集在了逾行逾近的妖族军队身上,缓缓道。
侯将两名,一人脸色大变,另一人虽然脸色无恙,但是粗黑的眉毛却已纠结在了一起,面容严肃,他嘴唇稍稍动了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目光却下意识的投向了另外那名面如死灰的侯将,然后微微叹息,开口道:“若要说是突围报信,还是尤将去罢,我与次将留守。”
尤将脸色青白不定,朝外望去,片刻之后才面带苦涩的开口道:“突围看似生路,但是相较守城怕是也只多活片刻……不若我也留下吧,有我三人所带随扈一并,加上火油,未必便能真的破了。”
粗眉侯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多活一刻便是一刻,而且次将所言有理,我等三人确实需要派人回去报讯,光是随扈怕难完成……你自准备,我先去派人将火油之类搬上城头,分派守备。”
说完,粗眉侯将匆匆而去,前往各处开始传令。
留在城头的尤将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顿生,但随即便见旁边次将满脸凝肃道:“回去报讯乃是正事,我这便去书写函文,你携此归去自然无碍。记住,汝身系我等性命干系,万莫心软,切勿因为其他诸人置于危险之中,切记切记!”
此言的意思很明白,便是提醒尤将不要管那些随扈的生死,只要能够逃生,便是死绝也无关系,次将当着自己的随扈将这一席话说出,众人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悦不说,还纷纷点头,视其理所当然。
此念头在他们脑海中早已深深烙印,深以为然,并且当成了人生最大的信条,按照后世的话来说,便是已被成功洗脑,绝无怨言。
尤将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点头,然后下了城头,开始召集随扈准备突围事宜,而那次将也抓紧时间派人去取了皮卷笔墨,书写公函,派人送至手中。
妖族愈加逼近,他也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复离开,只在城头将诸事处置。
半个多时辰之后,妖族已经黑压压的出现在了城外,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开始攻城,而是点起篝火,开始将无数吃食从后军中拖出来宰杀,更有些小妖奔至城头附近,将那些留在城墙下恸哭哀嚎的人族拗断头颈,拖将回去一并烤灼。
人肉味美,妖族俱喜,见到如此多的人族吃食,妖军中不由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不少小妖开始上前相助,不管死与未死,全部用削尖的木棍随意穿透身躯,合衣架于火上,伴随火舌舔舐,未咽气者惨叫连连,宛如鬼泣。
这些吃食中人族居多,除了城外之人,还有些便是路上所掳之人,另外更有些走兽飞禽。次将从六丑等人的士卒归来便下令将城门封锁,野外所遗者众,妖族等于间接从次将手中解决了口粮问题,倒是六丑未曾想到之事。
只不过如此作为,倒是让他对人族的鄙视又多了几分。
等不多久,篝火上的吃食表皮开始焦黑,内中鲜血仍然淋漓嘀嗒,但是小妖却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纷纷动手,将其撕扯分碎,各自开始大嚼,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之气,凛冽如浆,伴随着极为腥臭的妖族体味,飘进城内,让本来忐忑不安的小民又多了些恐慌。
然后,一些士卒开始出现在了城内各处,大肆宣扬,将城外妖族种种告知众人,不光如此,还干脆亲自带了些人登临城墙目睹,那血淋淋的场面当场便吓得数人晕死。
很快,妖族种种行径,便在整个黑火城中流传开来,愈加激烈。
到了如此地步,次将终于露面,与随扈一并将已无路可退之事郑重告知众人,并且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