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得到建奴增兵义州的消息后,秦成业已做了布置,让城中兵马戒备。
此时天光初亮,锦州城外建奴围城,城内也是一片忙碌。校将们组织防御有条不紊,城中兵马调动依往常守城的惯例按部就班。
秦小竺已找了王笑大半夜。
一开始她只是想去骂他为何爽约,但在秦家找了一遍没找到人之后,秦小竺便真的有些担心起来。
“总不会被建奴细作劫去了吧?”秦玄策嘀咕了一声。
刘一口、耿正白、孟朔等人脸色瞬间便苍白起来。
一行人分散开来,秦小竺便往南城跑去。
很是焦急地又找了一会之后,她忽听前面城门处一声巨响,便连忙向那边赶去。却见城门边的一堆石料已被炸倒,将城门堵的严严实实。
那石料是本是备着等城门将要失守时封门用的,一时难以搬开。
秦小竺皱起眉喝问道:“战事才起,为何这么快就封门?!”
“这……卑职并不知是谁炸的。”
“等着军令处置。”秦小竺四顾一看,心下有些茫然的不安。
忽听城楼上有人大呼了一声:“是大帅!”
“大帅在城外……”
~~
秦成业的数十骑亲卫已掉转马头,再次撞向绿营军的阵列。
城门不开,城外的吊桥未放,他当机立断便做了决定,要再次冲围出去,避免成为敌方火铳的靶子。
但建奴的还在增兵,越来越多的绿营兵汇聚过来。
“突不出去了……”
秦成业却依然镇定,手中长刀如神魔乱舞,竟是杀出一以当百的威风。
血肉翻飞中,老将哈哈大笑道:“一群战败降奴的残兵败将,拦得了老子吗?”
亲卫骑纷纷应喝道:“给大帅提鞋都不配……”
这边士气一振,又是一阵手起刀落。
王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吹牛。
他目光看去,见眼前绿营兵战力虽不强,但人数多得数不清,如水一般淹没上来。
秦成业这些精锐骑兵再能打,如此以寡敌众,很快便又死伤惨重,渐渐只剩三十余人。绝没有再突围出去的可能了……
王笑已不记得杀了几个敌人,他只有不停挥刀,任血污溅在自己身上。
他之所以还活着,却不是因为他武艺有多高,而是林绍元一直在护着他与董济和。
林绍元武艺显然很强,手中长刀挥下皆无落空,而且看起来始终保有余力。一旦有人砍向王笑与董济和,他的刀总能抢在敌兵动作之前将其砍倒。
比起秦成业的大开大合的刀法,林绍元的刀法显得更沉稳。
但个人的武力在战场上终究不济事,很快,亲卫骑只剩寥寥二十余人。
王笑明白过来,秦成业这是打算战死。
这老头其实是有些可怕,战场上明知要死还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累的自己傻乎乎的跟着他送了命。
渐渐的,手中力气用尽,王笑无奈地叹了一声。
果然还是要死在辽东了……
“回去!”
秦成业猛然一声大喝,拨转马头便走。
林绍元牵了一把王笑的缰绳,紧紧跟在秦成业身后。
又抛下半数人马,仅剩十余骑冲出阵线,再次向锦州城奔去。
耳畔劲风阵阵,王笑目光望去,见那城门依然紧闭,吊桥依然高高挂起。但城墙上,有吊篮正在往下降着。
“砰砰……”
身后是铳声阵阵,王笑能听到马嘶和惨叫,显然又有亲卫骑在奔跑的过程被打中摔下马。
生死由死,只有不停的策马狂奔。
眼前又是那条深不见底的长长壕沟,吊桥依然没放下来。
“别减速!”林绍元喝道。
不减速?
王笑控着马,勉强望去,见吊篮里的兵士才刚落地,根本来不及放吊桥……
马蹄飞踏,秦成业已冲至壕沟前,似乎要冲进壕沟里。
而那下面,布满削尖了的竹竿,正等着刺穿他们的身体。
忽然,城墙上几支利箭倏然射下,正中吊桥的绳索。
吱吱呀呀的巨响中,吊桥缓缓而落,像是要将面前的这十几骑可怜的人马拍散……王笑看着这巨大的桥面砸下来,心神一颤,只觉嘴唇干得厉害。
“别减速!”
王笑不由闭上眼。
轰然巨响,有马嘶和惨叫声接连入耳,听得人渗得慌。接着,王笑听到马蹄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一颗仿佛从胸膛跳出来的心再次落了回去……
从锦州城上看去,只见巨大的吊桥轰然砸下,将一名速度过快的骑兵狠狠拍进壕沟,接着,吊桥震了一震,横在壕沟之上,八骑人马堪堪从上面飞快地穿过。
城墙上,秦山湖放下弓,长长吐了一口气。
“快!”
在骑兵们身后,绿营兵紧追不舍跟了过来。
王笑依然在策马狂奔,锦州的城墙在前面横亘,他眯着眼,努力看着前面的同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成业死了没?过桥前分明看到老头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
突然,城头上有欢呼响声起。
“保护大帅和侯爷!”
“放箭……”
王笑长舒一口气,一时也顾不得别的,只想着:秦老头还活着。
他浑身的伤痕与酸痛泛涌上来,此时才感到莫名的残酷,一百二十余人,短短时间便只剩八人逃回锦州城下。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一颗炮颗落在后方绿营军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