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蹲在村口的山道边,打着呵欠百无聊赖地看蚂蚁搬家,手里拿了一柄小铲子,耐心地等着蚂蚁搬完家后将它们的家挖开,活擒一位白白胖胖的蚂蚁王后。
无聊的时候干任何事都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并无任何目的性。顾青今日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用一上午的时间活擒蚂蚁王后,如果到了中午还未擒到,便叫过路的村民给自己送饭,总之擒到蚂蚁王后为止。
然后下午就能美滋滋睡个午觉,一觉睡到傍晚,再去山上的瓷窑晃荡一圈,装模作样指点江山状哼哼哈兮几句,天黑时下山准备晚饭,如果张怀玉在的话,晚饭后可以弄点烤肉与她喝点酒,天南海北聊到月上柳梢,再打着呵欠去宋根生家睡觉,如果张怀玉又神秘失踪了,那就起身,顺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再次打量这群人。
中年男子应该是为首的,旁边隐隐落后半肩的一位文士神情恭敬,应该是跟班,至于后面十来个穿着普通但体格健壮的人,应该是比跟班在村口,一直看着这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葱翠的山林里,这才缓缓转身,喃喃道:“这个年代的人都这么单纯么?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若去县城搞个‘石桥集团成立十周年,恭喜您获得一等奖’的诈骗活动,说不定能发大财……”
良知尚存的坏人骗老实人终归有点不忍心,顾青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惋惜地放弃了搞诈骗活动的念头。
蚂蚁搬家看不成了,顾青叹气往回走。
回去找宋根生,劝他去瓷窑躲躲,万一这群人真是来者不善,也好逃过一劫。
至于那群人下山后会不会找自己麻烦,顾青表示毫不担心。
如今他已是整个村子的灵魂人物,村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外乡人欺负的,再说还有一位白衣胜雪的侠女,喂了她那么多条鱼,一个打十个不算过分吧?
…………
山里一直转悠到下午时分,中年男子一行人又累又饿,进退两难。
不是不想退出山去,而是……他们迷路了。
这座山又高又深,进去后里面的树林如同八卦mí_hún阵,而且鲜少有人进山,连路都没有,全靠侍卫们一边砍树开道一边蹒跚前行,期间还顺手宰了一头野猪和几条蛇,待到心生悔意想回去时,已然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中年男子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过,眼看快到傍晚了,而他们却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天要亡我!”中年男子仰头悲凄长叹。
幕宾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已被树枝划得破烂褴褛,体力不支地屈着腰,两臂被随从一左一右架着。
“节帅,晚生此刻回想……那个叫丁大郎的少年,怕不是什么善类。”幕宾嘴唇抖了一下,悲愤道:“晚生总觉得上了他的当。”
中年男子沉默半晌,叹道:“未曾想纯朴敦实的山村里,竟有如此刁钻狡猾之人……”
在长安时与那么多忠奸之臣来往,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装得了正直也卖得一手好萌,官路也一直走得很顺畅,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山村里栽了跟头。
主要是没想到那个叫丁大郎的小子如此恶劣,无仇无怨的瞎指路,中年男子反省了半天,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太善良了,若稍微心狠一点,把那少年强行押上山让他带路,也不会害得自己一行人迷路了。
抬眼环视四周,中年男子悲叹道:“今日入此樊笼,该如何是好……”
幕宾努力静下心思索片刻,道:“若欲脱此樊笼,找到出山的路,晚生唯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中年男子喜道:“快快道来。”
幕宾气沉丹田,忽然舌绽春雷,声嘶力竭凄厉大吼:“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