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带着俩儿子离开校园往远离革委会的厂区走。
这时候当工人端铁饭碗可是非常吃香的工作,月月有固定工资,还有各种票证可以发。
村里谁家有个工人,全村都羡慕得很呢。
厂区这里住的都是工人,若是家里双职工甚至老人都是工人的,那绝对是富裕人家。
所以厂区后面那条小巷子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黑市,各种票、吃食等都可以从这里掏澄。
沈雁秋想带着俩儿子一起逛逛,看看能不能买点布票、棉花票之类的,给他们添补棉衣,另外再买点吃食或者粮票。
俩儿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得不够饱,穿得也不够暖,细高的个子却精瘦,看着怪心酸的。
陆西楼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得很是好奇,“娘,城里人居然也赶集?”
沈雁秋笑起来,给他解释一下。
任何时候,就算大环境看起来再艰难困苦,也总有一些特殊的人过得风生水起,物资不愁。
孩子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让他们懂,不必藏着掖着怕孩子知道。
更何况这俩孩子聪明得很,尤其陆东川聪明绝顶,按照书里剧情再过两年他直接被省里选拔神级别的人物。
有些事和他们商量一下,沈雁秋觉得会更好。
黑市上有附近农民挎着篮子来卖鸡蛋、菜等换粮票,也有城里人倒腾了布票、肥皂票等卖,还有卖馒头、包子、饼等的,也有几个卖大白菜、萝卜等蔬菜的,亦有山楂、冻梨等水果。
沈雁秋过去问了价格,黑市上的吃食都不用票,但是比用票的要贵两三倍。
她拿钱买了十个包子,白菜豆腐馅儿的,没肉,但是放了菜油和虾皮,所以也挺鲜美的。
她自己吃一个,给家里俩小的留俩,剩下的让俩儿子吃,吃不完的带回去。
陆东川:“我们刚吃过午饭。”
沈雁秋:“那点饭走几步路就消化没了,顶什么?吃吧。”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那胃就好像无底洞,吃下去就消化了一样,没一会儿就饿。
更何况他们午饭只有三两的杂合面窝窝头,加了水的三两窝窝头能顶啥用?
看她坚持,俩儿子就拿了包子吃起来。
当地的大白菜,水灵脆生,包饺子包包子都非常鲜美。
陆东川和陆西楼一人吃了俩就不肯吃了。
沈雁秋在食堂吃过不肯吃,剩下的她装起来三个,另外三个让俩儿子带回去晚上加餐。
她瞅了瞅那边卖山楂的,对陆东川和陆西楼笑道:“小哥俩,你们去问问那山楂,争取砍砍价多买点,回头给你们做糖葫芦吃。”
这时候乡下什么都缺,孩子们基本没零嘴,一个个亏得很。
沈雁秋想想陆甜甜和小北城,这俩孩子又乖又甜,却都下场那么凄惨,虽然这一世她会想办法改变他们的未来,可想起来就心酸,觉得要做点甜甜的零嘴补偿他们。
陆西楼现在被欺负得性子有些怯懦,不敢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去买东西,他哪里敢啊。
那些市场人保组的整天在那里喊不许私自投机倒把,一定要给他们交了管理费才行,要是被他们抓着……
沈雁秋却鼓励他跟东川一起去,“别怕,有娘在呢。娘要去那边逛逛,来不及买山楂,有你们帮忙那可太好呢。咱家有小福娃呢,不会有事的,去吧。”
她这话一下子鼓励了陆西楼,他感觉肩上有了娘的托付,他点点头,跟着陆东川过去。
陆东川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别说买个山楂,再大的事儿他也不会犯怵的。
而且他表无表情,板着一张俊脸,就算犯怵别人也看不出。
沈雁秋就去和人打听卖布票的,没多久就让她打听着一个。
漂亮的人,在任何年代的和平时期都是能吃到颜值红利的,那些人看她生得漂亮,都愿意和她打交道。
“布票,平纹布的两倍价格出。”一个男人粗着嗓子道。
两倍?
沈雁秋:“这位大哥,你要的也太狠,两倍价格,再花布钱,这得花三倍钱买布呢。”
那男人留着络腮胡,头发胡子的有些邋遢,“大妹子,你也不看啥时候?这要过年,多少结婚送彩礼的没有布抢都抢不到呢。”
沈雁秋心下却不以为然,抢不到你这里怎么还有的卖?
她道:“你要是布价卖我就多买一些,起码买个五丈的布票。你要是能等明天,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她估摸这人手里不会有太多,也就是三五丈布票。
男人却不肯,他寻思年底布难买,那些过了年结婚的必须要给媳妇家送彩礼,这布是必不可少的。
沈雁秋自然不想做冤大头,便也暂时不买,又去问棉花票。
最后她还了还价,买了两斤弹好的棉絮。
这是人家大队自己种棉花,交了籽棉任务以后分给社员的,自家舍不得用拿出来换钱使。
黑市一斤棉絮要两块五,沈雁秋眼睛都不眨地就付钱。
另外她看有人在卖乡下自己做的土糖。
乡下人自己做土糖分为几种,有饴糖是用高粱做的,还有麦芽糖是用小麦做的,也有甜菜熬的,还有南方运过来甘蔗熬的。
这时候白砂糖用票要将近八毛一斤,价格很贵,而土糖和酒一样也是要用粮食,所以也不会便宜。
不用票就能买,一块钱一斤,沈雁秋买了两斤。
买完之后,她手里就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