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震关,云霞殿。
收到戏志才六百里加急手书,刘备遂遍示众人:“志才已先行。”
李儒双手接过,细细端详后笑道:“左丞此去,必行将计就计。”
“信中只留‘臣去也’三字。后事究竟如何,戏丞却未言明。”傅燮看后言道。
荀攸笑答:“一来,时不我待。二来,志才深知我等,我等亦知志才。后事如何,毋需多言,我等自当补全。”
“然也。”李儒起身行礼:“禀主公。关校尉可出也。”
“来人。”刘备这便点头:“传令汉阳大营,遣前军校尉,兵进临羌,攻占龙耆城。”
“喏!”有当值亚马逊女御卫出殿传令。
傅燮不解:“龙耆濒临西海,今诸羌主力多蛰伏于归义城附近,大小榆谷、赐支河曲等地。主公为何舍近求远?”
“羌人狡诈。但有风吹草动,必仓惶逃窜。稍有逼迫,即遁入西羌深处。此战,当以退为进,声东击西。”李儒答曰。
刘备亦笑道:“孤闻。西羌有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脚不着地以避祸。此战,当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原来如此。”傅燮拜服。话说,主公果然博学多才。竟连西羌有兽,其名“羚羊”,此等逸闻,亦知晓。
翌日,白石障。
留下戍卒守卫城障。外裹羌骑装束的三千幕府精骑,在张飞与戏志才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奔赴西倾山。
机智如戏志才,已从俘虏处问出详情。并为自己安排好了妥当的身份。贵女的来历,亦得出七八分。此去当全无破绽。便有些许漏洞,智谋亦足可补全。
日行无话。
暮时,择一背风处搭建羌人毛毡,宿营河谷。
此次嫁娶,贵女中有一人为主。余下皆为陪嫁。身份类似媵妾。
话说,张飞领十八骑不过掠回十九人。余下陪嫁贵女,皆成俘虏。其中便有人亲眼目睹二日血战。夜晚宿营,从同伴口中悉知万余族中青壮,皆命丧白石障下。许多羌女,忍不住落泪。
有道是“羌女多情”。
先前血战,有不少羌骑生无可恋,迎着乱箭连人带马,撞入城壕。正因目视心上人被掠走。
难怪贵女亦说,“不愿和亲”。
盲嫁是其一。心有所属,许亦是主因。
利欲熏心之下,起兵谋反都敢干。区区几名女子,羌渠有何不舍。且“饶妻制“下,究竟是谁人血脉,亦未可知也。
终归是比不了钱财傍身。
“阿素,一万烧当男儿,皆死于汉军之手。我等不寻机报仇,为何还听命于汉人。”宿营时,便有贵女,切齿言道。
名叫阿素的贵女,便是和亲之人。深看同伴一眼,阿素言道:“小姑可知,如若不从,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以汉人之能,有无我等,皆无所谓。便是找东羌女子假扮,亦足以乱真。”
“其中利害,我岂不知。何不……假意应承。待到了西倾之地,再大声疾呼,引钟羌杀之。以洗血仇。”贵女恨声道。
阿素大惊:“小姑切莫如此着想。且不见,与我姐妹同行者,皆虎狼之士。且为首二人,一人乃蓟王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乃西域都护府右丞,智多近妖之辈。小姑切莫弄险,否则必死也!”
“哼!”贵女虽不言语,眸中恨意却不减反增。
阿素苦心规劝:“‘许’为我等取汉名,习汉礼,学汉话,着汉衣。便是要我族中子弟,渐与汉人无异。如此,方有一线生机。前有段太尉,后有蓟王刘备。羌人与汉人争斗百年,死伤无数,终是落败。前有先零三十六部,十万之众,一朝败亡。‘流徙三百里,完城旦舂’,身受徙刑,却无人忤逆。足见蓟王之势强,无可匹敌。时至今日,东羌与氐人皆已降服,为蓟王所驱。失去与汉郡屏障,今势更衰,只剩西羌数部,如何与敌。”
“正因如此,兄长才令我等与钟羌结亲。”贵女仍不服。
“此乃蓟王之计也。”阿素已悟出大概:“时举事六将,接连殒命,只剩宋健携家小逃入湟中。便是蓟王反客为主之计也。东羌与氐人,日赚二百大钱。必甘愿为蓟王驱策。只需时机一到,蓟王一声令下。东羌、氐人、湟中义从胡,西域联军、幕府兵士,必群起攻之。那时,便与钟存结盟,又有何用!”
“阿素……自幼聪慧,又饱学汉人经文。见识自与我等不同。算了,不说这些了,早些歇息吧。”
目送小姑起身离去,阿素眸中忽升起一抹哀伤。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队伍拔营启程。
路过白石县境,又有百辆裹满毛皮,伪装成陪嫁车辆的机关兵车,汇入队伍。
三日后,沿漓水河谷,入西倾山口。
见到立在谷口的羊角图腾,队伍中的贵女纷纷披上羌族“华毡”。
“(羌)女披大华毡为盛饰。”
时下羌人服饰,多以皮裘、毛麻织物为主。以“披毡”最具特色。毡的制作工艺,远比纺织毛布简单。后世经改良后称“羌绣”。
正因珍贵。一路顶风朔雪,不舍披身。今入西倾山界,这才披毡,以示隆重。
号角声中,便有数骑,从坡上奔至。大声说了句羌语。
队伍中,便有东羌队率以羌语相答。
钟存羌骑,皆面露喜色。留下一骑领路,这便返回报信。
“自(无弋)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其九种在赐支、赐支即析支。河首以西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