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既有此问,下臣斗胆作答。”苏双遂将肺腑之言,娓娓道来:“下臣少孤,父母早亡。混迹马市,为胡商养马……”
鲁琪拉等人,静静聆听。
“……主公与下臣,同乘一马。左右皆怪之。然主公谈笑自若,从未相弃。待下臣如此,待公孙王后亦如此。世人皆言,主公乃长情之主。下臣亦如此想。‘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皇后即来则安,无需心忧。”苏双最后言道。
“好一个,人不如故。”鲁琪拉轻声念道。
少顷,鲁琪拉又问道:“蓟王何所患,又何所忌?”
“主公患政不均,忌法不平。”苏双又答。
“政均法平。”鲁琪拉心涣然冰释。稍座片刻,遂返中庭。苏双自恭送不提。
“女主人何故有此问。”圣火女祭,心有不解。
“自宋贵人遣女官传授汉宫仪,已有月余。汉家礼数,比罗马如何?”鲁琪拉反问。
“罗马礼节远不及汉礼。”阿奇丽娅感同身受:“尤其品秩等级,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后宫品秩,百石至万石皆有。官秩尤甚。便连官吏名称出处,许多皆存续千年以上。而罗马并无此等严密的官员体系。甚至只手便可数完:财务官(quor),市政官(aedilinrur),诸如此类。”
“所以,复杂的制度,必然为满足同等复杂的国情。层次分明的吏治体系,是为最大程度的管控国家。单就吏治而言,我们便输了。”鲁琪拉叹道。对国家的掌控,大汉自是首屈一指。
“这与女主人此行,有何关系?”阿奇丽娅仍未醒悟。
“品秩。”鲁琪拉,道破心声:“或者说等级。蓟国兴二十等爵。换言之,不算奴仆,自王爵以下,有二十二等人。最低为编户齐民。地位悬殊,可想而知。然,蓟王却‘患政不均,忌法不平’。如何施为?”
黑夜女王英妮娜,亦醒悟:“女主人忧心蓟王言行不一。”
“正是。”鲁琪拉叹道:“汉人言,投其所好。不知蓟王好恶,轻身入宫,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也。”
“原来如此。”阿奇丽娅亦醒悟:“苏令君所言,可信否?”
“当可一信。”鲁琪拉答曰。
“长情之主。”英妮娜一语中的。
“正是如此。”鲁琪拉心满意足。
阿奇丽娅忽言道:“女主人保留罗马皇后尊号。金章紫绶,当食万石。”
“万石究竟是多少。”英妮娜问道。
“月谷三百五十斛,年四千二百石。折一百二十六万钱。岁时赏赐充给,当可加倍。”阿奇丽娅脱口而出:“依蓟法,皇后父(或)兄,可封民爵十八等之‘大庶长’,岁俸九百石。授田九十顷,授地九十宅。九十顷蓟国美田,鱼米双收,年可入一千六百二十万钱。此还不算海外寄田。”
“我的天!”英妮娜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父兄……”鲁琪拉一声叹息:“若无父兄,又当如何。”
“若无父兄,幼弟亦可。”阿奇丽娅答曰:“家中无亲,师门续承。只需有正经出身,便可。”
“你我远道而来,举目无亲。亦未拜师学艺,何来出身。”鲁琪拉反问。
“料想,蓟王当有安排。”年获千六百万巨款,对重返罗马之帮助,阿奇丽娅焉能不知。
断不可轻弃之。
更何况,远不止此。英妮娜言道:“你我为媵妾。可封美人。”
阿奇丽娅亦早知:“美人,食千石家俸。家中父兄,授民爵十三等之‘中更’,岁俸六百五十石,授田八十顷,授地八十宅。一年所得,约一千五百万钱。亦未算海外寄田。”
如此算来,三人同嫁。一年得利,满打满算,当不下亿钱。
十年十亿。五十年五十亿。
诚如西王母,得亿万岁俸,轻松重建西王母国。罗马皇后鲁琪拉,亦不逞多让。只苦无身家,无人可继。
蓟钞的购买力究竟如何,三人久居北国,心知肚明。
然此时言利,终归不合时宜。眼看大婚在即,鲁琪拉岂能落人口实,为人诟病。然扪心自问,又难舍亿万巨利。
便在此时。安长御并中书令,联袂来访。
主臣落座。
安氏四姐妹:安若素、安若水、安若梦、安若尘,今皆为王妃,又同为长御。助公孙王后,掌管后宫。今遣安氏长姐前来,足见持重。
中书令赵娥,开门见山:“主公立江表十港,欲舟行海西。奈何路途遥远,尚有不及。太后亦知皇后于中夏,并无亲人。故行权宜之策。欲将象林苑中一处小苑,赐予皇后,为汤沐邑。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愿闻其详。”鲁琪拉心中惊喜,可想而知。蓟王家果然面面俱到。
“时林邑少田。历代林邑王,遂侵夺周遭如大岐界、小岐界、式仆、徐狼、屈都、乾鲁、扶单等国之土,据为己有。后悉数划归象林苑,围象林县界,立三十六小苑。”赵娥遂将详情,和盘托出:“其中‘两岐苑’,山林俊秀,谷地肥美,亦多珍货。一年所得,当不下亿钱。”
鲁琪拉面向王都,欣然下拜:“如此,妾,愧领。”
众人同拜。
待起身。安长御并中书令赵娥,自去复命。
阿奇丽娅难掩喜色:“恭喜女主人,得偿所愿。”
“一处小苑,竟可得亿钱。”英妮娜问道:“堪比县侯。”
阿奇丽娅,已想通一切:“苑,乃王家苑囿。其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