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名著山东,倾尽家财,结交豪杰。所谓“熟能生巧”,自有识人之术。
见许褚从始至终,未言及自己。心中更多赞赏。
举族北迁前除一毒瘤,造福四方百姓,自是豪杰所为。果然。大兄许定亦欣然点头:“此事,义不容辞。二弟欲如何行事。”
许褚笑道:“披坚执锐,一战灭之。”
许定遂看向郑泰:“郑公以为如何。”
“为民除害,理所应当。”郑泰早已打定主意:“郑某,当携门下游缴百骑,以为助力。”
“如此,二弟速领人披装。星夜袭往,明日破城。”许定言道。
“唉!”许褚沉声应诺。
为徵辟许氏一族,郑泰携千套楼桑兵甲而来,皆陈列在车厢之中。许氏宗人开箱视之:吞光秘环铠,雁翎、凤羽刀,角端弓、狼牙箭,并发机关强弩,寒光四射。许氏部曲,爱不释手。各自比照身形,相互披挂不提。一时欢声笑语,士气爆棚。
唯一例外,便是腰大十围之许褚。车内最大号盔甲,亦无法穿戴。无妨。便有随行匠师,取备用甲片,量体裁衣,重新编缀。当场新造一套合身甲胄。令许氏宗人,大开眼界。
又闻,每名蓟国甲士,皆随身携带十至二十枚备用甲片。已备战损时相互替换。饶是许氏兄弟,亦咋舌不已。如此算来,一伍兵卒,可凑足百枚甲片。一什兵卒,可凑出全套铠甲。如此战备,实令人匪夷所思。
龙骨绞丝辅以微晶涂搪,多层立体编织。随工艺不断精进。防御力持续攀升。一般长短兵器,根本无力破防。其“吞光百炼钢鳞甲”,内衬绝火复合垫片,称“黑龙鳞”。全套黑龙鳞甲,水泼不进,火烧不透,百毒不侵(呼吸面罩),攻城略地,如墙而进。
乃白毦精卒等“蓟武卒”制式兵甲。与从属重步兵的战国魏武卒不同,蓟武卒步骑皆善。甲骑具装,骑兵步战,皆所向披靡。
试想。一万白毦精卒,分执于典韦并许褚之手。手持百炼凤羽长刀,势如疯虎,一刀挥下,人马俱碎。画面不要太美。
见许褚马瘦,难以骑乘。郑泰遂解骖赠之。蓟国良马,毋需多言。许褚翻身上马,领一千部曲,呼啸而去。风驰电掣,好不惬意。
许定自领亲兵,与郑泰相伴压阵。
葛陵城,因城下有葛陂而得名。陂泽上承澺水,东出为鲖水、富水等,注入淮水。周三十余里。
所谓靠水吃水。彭脱自据葛陵城,便想圩田自养。苦无水牛耕种,遂以粮换牛。却被许褚所赚,失粮又失牛。待贼兵逃回,彭脱恼羞成怒。便要提兵上门,却又摄于许褚虎威,不敢妄动。
正踌躇间,忽闻许褚竟尾随败军,杀上门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究竟孰才是反贼?
正欲出城一战,临行却忽多生一个心眼。怒气冲冲,登楼一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许氏一族私兵部曲,缺兵少马。话说先前矢尽,竟用飞石退敌。然此时此刻,却人马具装,杀气腾腾。前后天壤之别,如何能不生疑。
话说。彭脱据葛陵城,正因下有陂泽环绕,易守难攻。岂料今春干旱少雨,烂泥曝晒,遂成铁板一块,骑兵可直冲山门。窃以为州郡破胆,必不敢战。岂料许褚,竟打上门来。
“紧闭城门,妄战者,斩!”彭脱能从江东猛虎刀下逃生。乃因其见机快。正应了名中那个“脱”字。许褚当世虎将,万人莫敌。今携良甲精兵,打上门来。自当避其锋芒。
便是骗去千石粮草,又能如何。人吃马嚼,还需留足数千流民口粮。不出数日,自会粮尽退兵。围城可解,高枕无忧。
心念至此,这便消了怒气,下楼饮酒不提。
不料眼角余光扫过,忽被阵后大旗吸引。
手搭凉棚,定睛一看。
正是赤鹿焰角并三足金乌,蓟国王旗。不由得肝胆俱裂。莫不是……蓟王亲临。
蓟王威震天下,如何能敌。正欲弃城得脱,忽又见一中年文士,华服高冠,立在旗下。正与许氏少主,谈笑风生。
蓟王春秋鼎盛,天颜无须。此非蓟王也。
莫非有诈?
想着昨日将将被骗千石粮秣。彭脱忽又多生出一心眼。
“来人。”
“渠帅!”便有心腹奔前。
“许家坞可有消息送来。”彭脱粗声问道。
如前所说。黄巾乱时,细作多裹挟在流民之中,涌入县城。趁机夜开城门,里应外合,放黄巾贼众入城抄掠。许家坞中,亦有黄巾细作。
“将将送达。”心腹不负所望。
“速取来一观。”
“喏!”
取麻布密信,细细看过。彭脱终是松了口气。果不是蓟王亲征。乃是门下督郑泰,来此招募许氏兄弟,举族迁往蓟国安居。
大难不死,计上心来。
“传我将令,如此如此……”彭脱面授机宜。
听完,心腹却面露狐疑:“渠帅当真要与许褚……斗将。”
彭脱两眼一瞪:“怎么,莫不是本帅还斗不过那肥厮不成!”
心腹表情已说明一切。渠帅与许褚,不出三合,高下立判。
“速去传命。”
“喏。”心腹怏怏不乐。话说,我等之所以追随于你,不正想求得乱世苟活么。能在万军丛中,全身而退。便是识时务。众人私下皆说,许褚不在江东猛虎之下。渠帅焉能不知,为何偏要去送死。
惊闻渠帅要去与许褚斗将。黄巾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