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李在古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冲这边来的。
同时,有人骂骂咧咧的。
“长辈前来,作为后辈竟然顾着用膳而不迎接,实在不成体统!”李在古听到有个男人扯着粗犷的嗓子骂着。
他当然听得出,对方所骂之人正是自己。
很快!
两个青壮年一前一后的大步跨入偏厅。
李在古抬起头,定睛一看,来人是张如莲的堂兄张大象和李在古的堂弟李德奖。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张如莲和她的婢女,以及他们的家丁。
李在古看到来人后,不但没有站起来迎接,反而低下头,继续吃碗里的食物。
这时,摆在桌子上的空碗已经有三个。
张大象看到李在古当他们不存在,顿时怒色浮脸。
这个张大象是张公瑾的儿子,与李在古同龄,只比李在古大几天罢了。
长得高大威猛,面如润铁,眼睛大大的,留着络腮胡。
“好你个李在古,如此目无长辈,实在狂妄!”张大象瞪着李在古,怒气冲冲道。
他身旁的李德奖倒是没有发怒,只是满脸失望的摇摇头。
李在古对张大象的骂声充耳不闻,继续自顾自的吃着。
看到李在古这副模样,张大象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气煞我了!”
“夫君,还不赶快向兄长行礼。”张如莲走到李在古身旁,声音不大,却很焦急。
李在古没有理会张如莲,冷眼瞅着张大象。
“我这位堂兄这辈子算是完啰,德奖真替去世的大伯感到惋惜!”一旁的李德奖揶揄道。
“嘣!”
突然,李在古将刚吃完汤饼的空碗用力扣在桌子上。
在场的人中,有几个吓了一跳。
“李在古,你作反啊!”张大象怒容满面,指着李在古。
“扣个碗罢了,莫激动!”李在古说着,悠悠然地伸了个懒腰。
“李在古,为兄今日要替大伯好好教训教训你!”张大象边怒道,边伸手要抓李在古。
张大象勇猛过人,若被他抓住,恐怕想挣脱都挣脱不了。
李在古没有躲避,特意让对方抓住自己。
张大象抓住李在古衣领,扬起左手,就要给李在古一巴掌。
“张兄,稍安勿躁!”李德奖急忙制止他。
张大象扬起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李德奖把嘴巴凑到张大象耳边,极其低声道:“张兄,此地毕竟是你大伯家里,你堂妹还在看着你,万万不能打人,如此有失体面。”
张大象听了李德奖的话,扬起的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李德奖是李靖的小儿子,比李在古小一岁,身体颀长,长得一表人才。
李德奖为人处事比张大象反而稳重老成,他觉得这里毕竟是张宝相的家里,张大象当着张如莲的面教训其夫婿,有不妥之处。
“打啊,用力打啊,反正你又不止第一次打我了!”
李在古仰起脸,瞅着张大象,一副讨打的模样。
张如莲见状,急忙道:“夫君,少说几句,赶紧向兄长道歉。”
“凭什么要我向他道歉?”
李在古不以为然道。
“我还记得,当年你我刚结婚不久,他就取笑我手无缚鸡之力,这辈子只能靠女家活着,还说我永无出头之日。那时我心有不服,反驳两句,他便将我打了一顿。
当初若不是看在他是你堂兄的份上,我早就跟他拼命了。”
张如莲眉头一皱,目光移向张大象:“兄长,夫君所言属实?”
张大象松开手,干咳一声,淡淡道:“为兄那时纯粹是跟他开玩笑,想不到他骂人,为兄一时着急,打了他两拳。”
“那事不能怪为兄,要怪就怪他先惹为兄。”张大象补充道。
张如莲脸色一黑,没想到张大象背地里还打过自己的夫君,实在不像话。
他口口声声把责任推给李在古,但谁都听得出,明显是他引起的冲突。
“都是过去的事情,各位不要再追究谁错谁对。”
李德奖呵呵一笑,过来打圆场。
“张兄,小弟这位兄长从小性格就异于常人,不喜欢受礼教拘束,长兄千万别放在心上。你我今日前来,一是拜访张夫人,二是找我兄长和嫂嫂叙叙旧,绝不能为此伤和气。”
“我与尔等没有什么好叙旧!”李在古瞥了一眼李德奖,没好气道。
他内心对李德奖的厌恶不低于张大象。
李德奖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挤出一丝笑容道:“兄长,你我久已不见,不应该叙叙旧?小弟听说兄长回长安,就第一时间来探望兄长了。”
“李德奖,就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李在古满脸不屑道。
这个李德奖和李在古算是从小玩到大,但他没少带着本家小孩欺负李在古的。
不过,李德奖每次欺负李在古的时候,基本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怂恿别的玩伴动手。
他是那种典型的精人出口,让笨人出手的狡黠之人。
每次别人动手欺负完李在古后,他就会假惺惺的关心李在古,装出一副替李在古抱打不平的样子来。
他表面上与李在古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总找着机会欺负李在古。
他把欺负李在古当成打发时间的游戏。
开始的时候,李在古被他的假象所迷惑。可是,在十三岁那年,李在古无意中发现了李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