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吴争想了想道:“兴国公打算从哪个方向撤退?”
“依旧按原路返回定海。”
“那这样,这信我派人替你去送,你马上返回嘉兴城,从这去嘉兴最多一个半时辰,应该能赶得上兴国公撤退。”
“这……吴兄弟,你究竟要做什么?”
“王千户,杭州城中反正的明军多达三万人,还有无数向往明廷的百姓,一天的撤退时间,如何够用?如果丢下他们,恐怕又会遭受一轮屠杀,我于心何安?我是这样想,等兴国公坚持一天撤退时,派一路人马从陆路回撤,这样也能吸引鞑子从陆路追击,从而掩护兴国公从水路撤退。”
王一林皱眉道:“可这路人马如何撤退?到时杭州城中明军已经全部撤回绍兴,这路人马就成了一支孤军。”
吴争道:“王老哥信吴争吗?”
王一林看了吴争一眼,“我自然是信吴兄弟的。”
吴争指着官道两边,“王老哥请看,这三叉路口边上树林这么茂盛,沿路边埋伏数千人马,很难被发现。再说,这路人马人少,却直向杭州府撤退,追击的清军绝不会料到他们还敢伏击。他们更无法料到,还有我麾下三千人马参与这场伏击战。”
王一林有些动心,但依旧摇头道:“就算真如你所说伏击成功,以这区区数千人,如何摆脱清军的追击?一旦咬上,便是死路一条。”
王一林担心得没错,吴争所说的伏击就算真的成功,击溃了鞑子的追击部队,但无法击溃多铎的中军和后军,到时经过激战的明军,根本没有体力脱逃多铎的追击。
一旦被咬住,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吴争急躁地走了几步,突然牙一咬,对王一林低声道:“我刚得到了一批红衣大炮,虽说小了点,但好在数量多。我打算在杭州城墙上部署这些红衣大炮,只要在此阻击成功,我军可向杭州城撤退,凭借着火炮之威,坚守几日应该没有问题。”
王一林张口结舌起来,“红衣大炮?老天,你是从哪找来的……对了,有多少门?”
吴争将下巴向陈守节点了点,“这是陈于阶的儿子,当时史阁部守扬州时,集合了江北所有的火炮至扬州城,因用不了许多,便下令将千斤以下的数十门火炮运至杭州城部署,可没想到扬州城过早的沦陷,这批火炮就被陈守节藏匿了起来。”
王一林愕然道:“这混帐,要是能早点交出来,之前富阳一战,我军也不会如此凄惨。”
吴争道:“这也不是他的过错,潞王转眼降清,他根本来不及决断是不是该送往绍兴。”
王一林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吴兄弟,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越国公部撤回绍兴,这可是孤军作战啊?”
“只要杭州城在手,未必就是孤军,再说,东城毕竟还有一万降军控制在我的手里,他们既然已经反正了,再投降怕是清廷也不敢收了,他们虽然士气低落,但帮着守城,还是可以的。王老哥,你也不能否认,这是一场值得冒险的战斗。”
王一林眼神闪烁起来,吴争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值得冒险的。
首先伏击的成功机会很大,打痛了鞑子前锋,鞑子气焰就会降低,不敢再高歌猛进。
参与伏击的明军只要不恋战,可以轻松地回撤杭州城,就算多铎紧咬不放,依仗杭州城墙上的火炮之威,也能硬抗鞑子几日。
这几日,不但可以撤光杭州城中想走的百姓和各种物资,更可以吸引撤退的王之仁部水军重新登陆杭州参与守城,甚至撤回绍兴的方国安部也可能返回杭州。
毕竟,守住杭州城的功劳太大了,影响力更广。
王一林确实心动了,“吴兄弟,这可是刀尖上舔血的事,你真有把握?”
吴争肚子里腹诽,他x的,真有把握我找你干嘛,自己一个人就干了。
可话说出来就不一样了,“王老哥,你我可都是从梁湖卫所出来的,那可是真正的自己人。你说我能哄老哥吗?”
王一林咬咬牙道:“也罢,富贵险中求,老哥这次跟你干了。你说吧,需要我部派多少人?”
吴争思忖了一下,道:“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如果要吸引鞑子不戒备,最好在三千至五千之数。”
王一林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向兴国公请战。”
吴争一把拽住他道:“告诉兴国公,他就算真要执意撤退,也容吴争一天时间。让水军滞留吴淞口一天,就一天。如果我没守住,那他再撤回定海不迟,如果我守住了杭州城,希望他能念及同袍之情,给予吴争一些援助。”
王一林点头道:“吴兄弟放心,我一定将你原话转达。”
于是,王一林留下两人与吴争麾下两人一起返回杭州城报信。
王一林自己原路急驰回嘉兴府。
吴争一行继续向盐官方向而去。
……。
当吴争看到那一根根黄澄澄(铜体铁芯,明人独创的)的炮管时,眼珠发绿了。
大爷的,这要是铸成铜钱……啊呸,吴争差点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光。
命可比铜钱重要。
一边陈守节上前轻声道:“大人真要把火炮全部署到杭州城去?属下以为,杭州城肯定守不住的,到时……怕便宜了鞑子。”
吴争没有回头,其实吴争也舍不得,这批火炮如果运往绍兴府,那绍兴府至少有了与鞑子硬抗的实力。
可吴争此时就象一个赌徒,眼见杭州城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