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戏,洛惜贤怀着万分期待的心思,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与陆逢年话当年。
陆逢年不记得多少年了,未曾和人这般敞开心扉,回忆他的老妻。
话匣子一经打开,便有几分收不住的势头。
只听其忽又说道:“初见她那会儿,年岁与鬼丫头一道入秦时相仿,那时的我们并未知晓家中,为我们订下了婚约,却已经暗中生了情愫。
鬼丫头,老夫我可告诉你,若论聪慧,你定是不如她的。只消我看一眼便能喜欢上,且俘获老夫的一颗心,将老夫吃得死死的,便可见其智慧呀。”
洛惜贤教陆逢年这神仙一般的想法,给逗笑了。她道:“我说老太爷,你果然如往常一般,皮着实厚实。也太不要脸,太无耻了些。合着瞧不上你,亦或是你瞧不上的,皆是不够聪慧是罢。
再者说,瞧瞧你这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之人,脸皱得跟朵菊花似的,岂能跟我的昭世哥哥相提并论也。”
洛惜贤的毫不客气,教陆逢年气得鼓胀了嘴,分明知晓他并非是这个意思。硬是要与他争论一二,真是太不讨喜了。
气得直哼哼的陆逢年拍了两下床榻,谁知还有教他在他这一边。奈何拿人手短,况且方才洛惜贤所言俱是事实,他也实在不好狡辩啊。
对上两双殷殷的眼神,张大夫觉得,这真是天要亡他呀,早早的出去,与人换值,不是甚事也没了,果然福祸总相倚也,听得这许多‘秘密’,又岂能不付出一些代价呀。
如斯沉痛的代价,张大夫亦流下了如陆逢年一般,悔恨的泪水。噙着悔恨的泪水,张大夫回道:“回老太爷的话,方才王后所言极是,还请老太爷切勿要再激动之事。不过......”
陆逢年欲再度发火,然洛惜贤与张大夫的话,仍在耳朵回荡,因此故作平静的说道:“不过甚,有事说事,瞧鬼丫头做甚?”
张大夫心中惊了一下,不过是两日来,新成了一个习惯,但在洛惜贤在的地方,于医术方面,开口之时,总想询问一回。
哪里预料到,老太爷会突然对他‘发难’呢,索性也得了王后的肯定,遂不再犹豫的回道:“不过老太爷的病症下晌便会好转起来,届时再动怒,未曾不可。”
陆逢年复又反问道:“既然好转,老夫下晌是否可食肉矣?”
张大夫摇了摇头,道:“老太爷三日不可食肉,此数不可更改也。”
虽抱了几分心思,然早已有了准备,是以也不至于失望透顶,当真只有几分失望而已。陆逢年心中如是安慰道。
数日不食肉糜,早已不知肉味乃是何物。一种名曰:‘嫉妒’的心思,在悄然滋长着,陆逢年不满的指着洛惜贤说道:“我说鬼丫头,你今日当真要在我府中,待至下晌啊?”
洛惜贤点了点头,十分坦然的回道:“这是自然的,若是不瞧见老太爷好转起来,惜贤便是回了王宫,心中亦是难安也。”
闻言,陆逢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他道:“可我府中近日为了老夫,近来未曾采买肉食,鬼丫头,老夫记得你亦是个喜食肉的,可能习惯也?”
伸出右手,佯作掐指的洛惜贤道:“今日丞相府上有喜事,是以惜贤以为,肉食必不可少也,可惜苦了老太爷也。”
话音将落,府中从人便在秦雪的带领下,带着午食,鱼贯而入。
因是闷在鼎中的缘故,止有一丝丝香气外泄,而正是这丝香气,透过鼎缝,钻入人的鼻中,教人十指大动。君不见,陆逢年眼中冒出的亮光,如恶狼也。
方才佯作掐算的洛惜贤,正是从人们路过窗前之时,闻到了传来的一丝肉香气息,是以敢夸下如此海口。
秦雪带来的从人,很快便将吃食分好了。陈列在两案之上,径渭分明也。
一案色香味俱全,肉类十足,且有秦国特有的烤羊肉,以及汤和饼子,一时之,屋中几处肚鼓响如雷,送吃食来的秦雪,暗笑不已。
指点着传来肉香的案上,道:“王嫂,辛苦你看顾祖父了,这些是阿雪吩咐府中为你备下的午食,今日阿雪便与你一道在此用午食。”
洛惜贤笑着迎上前去,问道:“阿雪,怎的就这几人,还分了两份呢?”
秦雪指着另一案上的,清汤寡水,一点油沫也无的饭菜。道:“祖父,这是小雪特意为你备下的午食,因王嫂特意嘱咐过的,故小雪不敢为祖父多做其他的。”
陆逢年胸膛起伏不定,指着洛惜贤,若是他此时无病无灾,定要将其撵出去。
之前真是瞎了眼,这般恶劣至极的女子,哪里有半分她老妻的影子,亏得他将其当作老妻的血亲看待,试问世上哪有人不予血亲食肉的。
张大夫赶紧上前为他顺了顺,陆逢年一掌将他的手挥开,道:“老夫无事,不过食素而已,哪里就会生气了。”
张大夫默然道:若是将你面上的咬牙切齿收起来,可能还会教人相信一两分。
秦雪见张大夫受到迁怒,赶紧说道:“张大夫,你且先行退下罢,此处暂由我与王嫂在此即可。”
张大夫应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