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胡言醒后,右臂小腿缠上了麻布,麻布上还有点点血迹,单凭一柄锈刀穿行与沙场之上,他不是神仙亦会受伤。
小腿处的疼痛并无大碍,对他来说是如此。
此时已是晚上,月明星稀。
一场大战之后,军士们都在沉睡之中。
胡言看了一眼那柄锈刀,些许地方的锈迹已经脱落,这些锈迹皆是一刀一刀划过血肉而脱下的,被此刀破开皮肉的人,就算当场未死,回去之后也会因为伤口化脓发炎而死。
他独自一人出了帐,登上了城头。
此时依旧有将士守在城头之上,胡言看了一眼也未有打扰。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疏了口气,抬头望天,伸手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囊没在身上,不由得有些遗憾。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酒葫芦递了过来。
胡言抬头看了此人一眼,接过了酒葫芦。
剑客顺势坐下,将背上的长剑取下放于身侧。
“伤怎么样?”剑客问道。
胡言灌了口酒,擦了擦嘴角淡漠道:“还好。”
胡言顿了一下,见剑客没有开口,又问道:“她没去找你?”
“找过,我没见她。”剑客似乎不想提及这个问题,转言道:“酒如何?”
“不如何。”胡言淡漠道。
剑客笑了一下,说道:“知足吧,军中不能饮酒,有你喝的就不错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酒。”
“我又不是军中之人。”
“那我也不是。”
“不,你现在是副尉。”
胡言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沉声道:“我可没答应。”
剑客双手枕在脑后,抢过了胡言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笑道:“我猜也是,所以你这个副尉也是暂时的。”
胡言不想再跟他唠叨,转而起身看向了城外。
顺着城头的火光,依稀可见地上斑驳血迹,血迹堆成了一条路,当时他就从那里穿过,锈刀不断挥舞,不知斩去了多少人。
胡言沉默着,身旁的剑客再次递来了酒葫芦。
胡言没有去接,反而是自言自语道:“当初的他,该是像这样吧。”
“什么?”剑客疑惑一声。
一人一枪,入沙场,枪出如龙,愈战愈勇,手持一柄长枪,便可斩数百北漠兵卒。
锈刀一柄,冲锋陷阵,刀刀染血,来如自如,斩数百北漠兵卒而归。
胡言没有回答剑客,心中叹道:“于你比起,我亦不差。”
来此北漠,为的是心中执念,他也见识了当初苏狂驰骋沙场的模样,想来那一人一枪,应是比他威风不少。
………
江湖酒馆。
秋末之时天气逐渐冷了下来,晨间的酒馆也多谢些许寒意,为此张铭也披上了披风,小七也不再经常在柜台上睡觉了,在他身后,就足够了。”
酒馆里沉默了下来。
若是说起来,顾青山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玉玲珑了。
这般痴情的女子,世间从不会少。
可痴情人,却难得终愿。
张铭摇头道:“你倒是痴情。”
顾青山或许也该庆幸,会有这样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十余年间,看着他,支持他,护着他。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当如是。
但问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等十余年,十年如一日,心从未变果。
“就当掌柜是在夸我了。”玉玲珑微笑道。
“可不是夸你。”张铭摇头叹道,玉玲珑是个傻姑娘,明知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却还是会等。
“喝酒吧。”
玉玲珑在酒馆里等着顾青山到来。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掌柜说她痴情其实也没有错。
她只想护着顾青山。
玉玲珑也从未后悔过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
公子便是公子,从前是,如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