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和乡亲寒暄几句,方林一家四口人就来到了王敢东的家门外。
这里是两套中间隔了一个矮墙的院子,一边是王敢东家,一边是王敢西家。
王敢东家里,有一个五十余岁的农村妇人正在猪圈旁拿着盆子喂猪,瞅到王秀娥一家人来了,原本笑吟吟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妇人沉着脸,一点迎接的意思也没有,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咋来了?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这妇人名叫张月英,正是方林的大舅妈。
王秀娥瞥了眼张月英,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为了给方林凑学费,来这里借钱时,张月英说过的话。
“就你们家的崽金贵,没钱就安份点,还供他们上大学?”
“给你们家借钱,我还不如拿钱多买点饲料,给我们家猪多吃点,过年还能多杀几斤猪肉吃。”
“滚滚滚!一分钱也不可能给你们借。”
还有过年来给王奋和李凤喜拜年时,张月英的冷嘲热讽。
“你们来拜年,摆明了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我可告诉你们,今年包的饺子就那么多,管管你们家那几张嘴,少给我吃点。”
“我儿子王茂十九岁就娶上媳妇了,你们家方林,我看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一辈子打光棍的命。你们方家啊,迟早得断香火。”
脑中浮现曾经的那些画面,王秀娥面对张月英如此冷淡的态度,也是亲热不起来,不咸不淡的道:“我们就来看看我娘,看完了就走了。”
张月英没好气的道:“有啥好看的?
平时也不见你们给你爹娘买点吃喝,给点钱花。
人快没了再来看,还有啥意思?
怎么,是怕自己不孝顺,被别人说闲话?
没事没事,你放心,没人说你们啥。
我看呐,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呆的时间久了,我还得给你们管饭。
我一天忙的要死,还要喂猪呢,哪有闲工夫管你们,糟心不糟心。
王秀娥气的眉头直跳,沉声道:“我来看我娘,关你什么事?放心,我们不会吃你们家一粒米的!”
方保国和方天爱纷纷皱眉,也是一脸的不痛快。
方林笑了笑,则没把张月英的话当回事。
他抱着那箱蔬菜,道:“大舅妈,我们就是来看看姥姥,不会叨扰太久的。
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我们村种的新鲜蔬菜,带给你们尝尝。”
张月英一副果不其然模样,冷声道:“蔬菜也有必要往来拿吗?我们王家庄不比你们凤凰村收成好?
你们就算拿来了我们也没人吃,喂猪就怕猪都嫌弃。”
张月英本来看到方林手中抱的箱子,目光闪动,多多少少有些期待,但听到方林竟然说里面不过是一些蔬菜,顿时就有些嫌弃起来。
农村人缺啥也不缺菜啊?
方保国人老实,还试着解释说道:“大嫂,我们村的这个蔬菜,长得好看又好吃,都快卖到国外了。”
“瞅把你吹的,还快卖到国外了。”
张月英黑着脸,指了指大门里面的墙角猪圈旁,道:“就放猪圈跟前吧,下午我给猪吃。”
说完头一扭,就自个儿先回去了。
王秀娥哼了一声道:“小林,把菜扔院子,他们爱吃不吃,咱们去看一眼你姥姥,没啥事就回。”
方林摇头笑了笑,把菜箱子放在了院子里,方保国也顺势把给王敢西的菜箱子放在了一起。
张月英去南房的厨房里忙活着,对他们一家人不理不睬。
他们也没自讨没趣,直接就向一排北房中,姥爷王奋和姥姥李凤喜住的那间房子走去。
挑开门帘,里面竟然是齐聚一堂,王家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姥爷王奋盘腿坐在床上,还是记忆中的苍老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破旧中山服,半白的头发有些杂乱,脸上的褶皱宛如老树皮。
他盘腿坐着,一如既往的抽着旱烟,房子里充斥着柴火和旱烟长期熏出来的奇怪味道。
地上,还或坐或站着大舅王敢东、二舅王敢西、小姨王秀梅、小姨夫牛壮实。
至于方林他们专程过来要看的姥姥李凤喜,则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角墙边,在门口这个位置,看不清面容。
见到王秀娥一家人走进来,王奋等人皆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王奋挑眉道:“你们咋来了?”
说着,王奋扭头看向王敢东,问道:“你给他们也打电话了?”
王敢东皱眉摇头道:“没,我只给秀梅他们说了。”
王敢西站了起来,道:“是我让大姐他们过来看我娘的。”
李凤喜也没得什么病,只是今年过来,似乎大限到了,身体每况愈下。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老眼昏花,几乎是都在床上度过的。
昨天白日,王奋看到李凤喜情况有些不对,便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一眼。
那医生给王奋他们比了个指头,很明确的说,至多三五天,李凤喜就要咽气了。
昨天下午,王奋就让王敢东联系了小女儿王秀梅,让王秀梅一家人抓紧过来看看李凤喜。
至于王秀娥一家,则被王奋直接给忽略了。
还是今天早上,王敢西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才给王秀娥拨了个电话,让她回来看看。
所以说,对于方林一家人的到来,除了王敢西以外,竟然全都是不知情的,显得错愕无比。
王秀娥四年前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