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校外用餐是被允许的,不过需要准备现金支付,手机还存放在置物柜里。学校周边的餐饮行业也很发达,乃至根据校规而出现了一系列的对策,譬如有赊账的,譬如有偷送外卖的,譬如有存放设备的,就像是依附在大型动物身边的小昆虫们,组成了一个和谐又暗潮汹涌的生态区层。
边宁有一个小钱包,是上初中那天,父亲边泽送给他的。钱包是皮质的,新买的时候是茶色,现在慢慢变成了棕色。
陶子成走路时左顾右盼,像是在春游看风景似的。边宁心里还在隐约担忧昨晚的行动是否会留下什么破绽。答案是当然有破绽,他留下了许多痕迹。
在鼓山东区的信号站里,地区主管带着三名干员和一位专家前来检查现场。
主管是从楼梯下来的,首先来到了地下二层,他用精密的机械眼扫描了被破坏的机柜和周围的地面,由于扫地机器人的缘故,地板干干净净,这让主管非常不满。他指责信号站的管理人员,“缺乏保护现场的意识,纪律散漫。”
“您放心,我们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已经把犯错的扫地机器人拆成碎片了!”
“……”主管语塞,“机器人的垃圾收纳袋还在吗?今天之内呈递给安全部门。”
“明白!我们这就去翻垃圾箱!”
主管觉得自己有些心梗,哪怕现在是用神经链接操控着义体,他依然有种幻肢痛的感觉,尤其是头疼。
他对身旁的干员抱怨,“太散漫了,我怀疑他们都不看侦探片的。”
“事实上还是因为缺乏对公司发自内心的热爱,”专家搓了搓柱状的义眼,“如果能把公司当作家来热爱,那么这种小错误都是不可饶恕的。我建议把这个信号站的人员全部辞退。”
主管的扬声器里传来干笑声,“我们还是看看被损坏的那些数据吧。”
“这次被损坏的都是监控数据,罪犯很巧妙得把东区大部分地区的监控给销毁了,恰好包括了被谋杀的成诺雇员案发地周边的监控,虽然作案手法十分粗糙,我们还有恢复数据的可能性,但拖延的这一段时间完全足够谋杀者逃之夭夭。不能排除是同伙作案的可能性。闯入者的潜行技巧十分高明,再加上信号站这些蠢货的不作为导致一部分证据流失,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主管精神一振,“哦,说说看。”
“我们下楼去吧,闯入者是从维修通道进入信号站的,我们在地下三层发现了一枚作案工具。”
“是铁丸?提交给技术部,分析金属来源。”
“这种铁丸是弹弓玩具的一部分,当然是由重工联盟生产的,全联邦的物流四通八达,这样的铁丸可以来自任何一个地区。主管,这样并不能缩小罪犯的活动范围。”
“有没有可能分析弹丸表面的指纹或者微生物的来源?”
“值得尝试,不过,据观察,弹丸表面没有留下有效的指纹,作案者还算警惕。”
主管一行人在维修管道采集到了脚印,“看起来是个瘦小的男性或者说健壮的女性,这种鞋印是什么鞋子的?”
“从资料库里检索有三百七十一种匹配的样本,一千一百余种类似的样本。”一位干员揉搓着额角的电子纹身,“这种鞋底十分普遍,不过可以看看磨损率和微颗粒成分。”
“老到的作案者会把衣物全部销毁,甚至身高体重都可以模仿,或者说,干脆就是一台伪装的义体,”另一位干员分析,“说起来,主管,这次我们销售部的雇员被杀,会不会对公司业务有影响?”
“如果只是死人那不成问题,死人太正常了,我们再找一个雇员也能谈下和军部的生意,或许是那些流窜的江湖人作案。不排除仇杀、情杀等因素,可要是商业竞争,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说幕后黑手可能是福陆科技的安全部门?那样想要查案就困难重重了。”
“也不是没可能,公司的高层总是太轻慢懒散,逐渐要跟不上时代了。福陆科技一直是试图争夺义体市场,这些年许多医用义体的份额不就是让给他们了吗?”
“……”
此时主管接到电话,义体没有什么神情流露,“好的,知道了。”
“主管,发生什么了?”
“军方取消了我们的订单,就是由死者成诺雇员负责的那一单。另外,在鼓山外一条运货铁路上发现了一伙自由派。这里的工作暂且先搁置,我要去那边主持工作了,记得把我的义体送回维修仓。”主管说完,眼球里的光黯淡下来,他已经断开了神经链接。
……
边宁和陶子成坐在面馆,周围不乏有同校的学生,于是他们都是正襟危坐,保持着严肃认真的态度,绝不会流露心里的情绪。
青春这种事情,友谊嘛,大家都是抱着学术探讨的目的来试着交朋友的,用以前的老话说,是伟大友谊,值得敦一敦,或者不敦也好,往形而上学的部分靠一靠,依旧是伟大友谊。
边宁没有想着和桃子同学敦友情,当然,以后可以敦,现在他脑子里的各种念头想法就像是被糊脸的生日蛋糕似的,稀烂一滩,不仅稀烂一滩,而且还被一开为二。
左边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抄水表,右边在大声朗读课文:“活着,带着世界赋予我们的裂痕去生活!”;左边在想待会儿端上来的牛肉面要不要滴两滴镇江醋,右边在搞计算机语言“d”;左边又开始敦伟大友谊了,右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