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北睁大眼睛:“死了?”
“没有,”顾君逐吁了口气:“残疾了。”
“残疾了?”叶星北心里发堵:“那个女人呢?被判刑了吗?”
“没有,”顾君逐说:“当时她末满十八岁,受末成年保护法的保护,不用承担法律责任,法院判她家赔钱,她家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家子的滚刀肉,一分钱都没赔给受害者。”
叶星北惊呆了:“那就这么算了?”
“不然能怎样?”顾君逐摇摇头:“每个群体里都有好人,每个群体里也都有坏人,极少数的坏的末成年人,糟蹋了末成年保护法立法的本意,让人痛心,却无可奈何。”
总不能为了少数坏的末成年人,废除末成年保护法,让更多好的、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好的末成年人,失去末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现实就是这样,有很多不公平的事。
很无奈。
叶星北皱起眉:“后来呢?”
“后来?”顾君逐说:“那女生跳楼后,她被学校退学,退学后,她就去了酒吧做妓女,做皮肉生意,那天她做完一单生意回家,过马路时闯红灯,刚好被林鸿耀撞死了。”
“我刚刚说过了,她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见林家出价高,同意私了,拿了林家一百五十万,把尸体火化,草草埋了,拿着钱,离开京城了。”
叶星北听完之后,发了会儿呆。
片刻后,轻轻吐了口气:“也算恶有恶报,就是可惜了那个跳楼的女孩儿,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生命就残缺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君逐说:“校园霸凌固然不对,那女生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被人拍了果照怎样?被录了果露视频又如何?她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即便被拍了果照,被录了视频,她也不必觉得抬不起头,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不自尊不自爱,她可以堂堂正正活着。”
“你说得对,”叶星北说:“可是很多人都会受不了,那种视频被传到网上去,会被人很多人耻笑,说是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很少有人做到。”
“这世上,能打倒一个人的,只有她自己,”顾君逐说:“当她觉得这件事无所谓时,这件事就像落进眼睛里的沙尘,哭一场就把沙尘冲出来了,可当她觉得这件事比天还大时,她就会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跳楼又能解决什么事?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拍她果照的人,不会因为她跳楼,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一分钱的医药费都不肯拿,抚养她长大的父母,要一辈子照顾残疾的她,身体累,心更累。”
叶星北沉默了会儿,才点头说:“你说得对,跳楼的那女生,其实她有很多路可以选,哪怕想办法去揍一顿那个拍她果照的女人,狠狠出口恶气都好,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去打那个女人一顿出气吗?那么多条路,她选了最错误的一条,害死了自己,也害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