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宫,内院,偏厅。
李恪正坐于厅中主位,王玄策和席君买则分坐于李恪左右两侧,而在李恪站着的,则是刚刚被擒拿的文清儿。
厅中,李恪端坐,看着眼前的文清儿,当先问道:“清儿姑娘,你我上次上次相见是在何时?”
李恪上来并未开门见山地询问段璀与左游仙之事,也是为了循序渐进,由浅及深,免得问的太急了,文清儿反应过激,反倒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李恪想的自然是好的,可文清儿倒也干脆,李恪一句话问完,清儿竟是闷不做声,只是神色如常地站在李恪的面前,却对李恪其人浑若未觉,仿佛整个偏厅里只有她一人一般。
李恪看着清儿闭口不答,倒也没有就此作罢,反倒自问自答道:“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你我相见应该是去岁夏中吧,不想时隔至今,竟已是大半载了。”
这一次,清儿倒是终于开了口,不过她一开口,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清儿道:“李恪,你要杀便杀,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半点消息。”
清儿之意自是为了叫李恪知难而退,免得再多费唇舌,可她不知,她不开口便也就罢了,李恪反倒无法,她只一开口,李恪便见缝插针,说上了话。
李恪道:“你的生死与本王无碍,你或者也是如此,死了也是如此,本王也非嗜杀之人,你只要回本王的话,本王杀你作甚?”
果然,李恪之言方落,清儿的脸色便露出了怒色,她盯着李恪,回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若非嗜杀之人,我们前去苏州的近百人怎的被你尽数屠杀,不留活口。”
李恪摇了摇头道:“你怎的就知那近百人是本王杀的?”
清儿听了李恪的话,倒是一愣,她没想到李恪竟会这么说,因为在清儿看来,左游仙之死本就是李恪所为。
清儿道:“若非你的意思,段璀何来的胆子?此次怎的会突然变卦。”
左游仙和段璀做买卖也不是第一次,此前都是相安无事,以致稍松了警惕。便丢了性命。在旁人看来,若非段璀得了在了那里,对眼前的三人一副视若未睹的模样。
清儿比李恪想象中的还要顽固,油盐不进,李恪问她不敢问地太急,只得慢慢侧击,可正当李恪想着法子再想同她问话的时候,门外守着的王府卫率却敲门走了进来。
“殿下,宫外传来的信,说是受殿下故人所托交付,务必要将此信递于殿下。”王府卫率进门,对李恪禀告道。
李恪自卫率手中接过信,展开一看,两行娟秀的楷字映入了李恪的眼帘,这信中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一首两行小诗。
“劳歌一曲解行舟,绿叶青山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这首诗李恪记得很清楚,是去岁夏初,李恪在临江宫聆江楼上写于应和萧月仙琴曲水仙操时所作,当时聆江楼只有他与萧月仙两人,并无旁人知晓,故而这诗定是萧月仙所书。
清儿方才落到他的手中,萧月仙的信便送进了临江宫,李恪自知萧月仙之意,萧月仙为的恐怕还是清儿的性命和左游仙的尸首。
李恪对王府卫率问道:“除了这封信,来人可还曾说什么?”
王府卫率回道:“来人还说了,故人求见,还望殿下拨冗。”
李恪问道:“此人可还在府外等候?”
王府卫率回道:“此人送完信便离去了,现已不在府外。”
有人求见李恪,但放下信后竟自行离去了,这才旁人看来自然是怪异之事,但李恪却知道,这不过是萧月仙的权宜之举。以萧月仙眼下的身份,确实不宜在此时堂而皇之地求见李恪,而她如果就这样来见李恪,李恪也不会买她的账。
一瞬间,李恪倒是有点好奇,李恪的手中有萧月仙想要的东西,却不知萧月仙又有什么筹码来同李恪交换。
李恪指着清儿,对王府卫率道:“将此人带下去看押,务必使人严加看管,不得有失,也不得伤了她的性命。”
“诺。”王府卫率应了一声,带着清儿下去了。
清儿被带走后,李恪才对王玄策道:“麻烦先生备一艘船,随本王去江上见一位故人。”
王玄策不解地问道:“殿下要去江上?”
“不错。”李恪缓缓地点了点头。
劳歌一曲解行舟,绿叶青山水急流,诗中之景可不正是在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