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璀禀事之后,李恪并未准段璀即刻回苏,而是着他留于扬州待命。
次日早后,还在段璀扬州驿馆逗留,李恪之令召见的口信已经送到了驿馆,着段璀于临江宫外厅见驾,段璀不知李恪传他何事,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拖沓,受命后便即刻赶了过去。
“末将姑苏统军府统军段璀拜见大都督。”临江宫外厅中,段璀奉命赶来,对李恪拜道。
今日的李恪对段璀,倒是比昨日来的要热络上许多,段璀刚一拜下,李恪竟亲自上前,扶起了段璀,口中还道:“志感(段璀表字)来了,快快请起。”
段璀此前与李恪并无半分交情,昨日李恪待他态度平淡,他反倒不觉异常,还心安一些,可今日李恪方一见他,竟口称表字,还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叫段璀受宠若惊之下,也觉得颇有几分不安。
“末将谢过大都督。”段璀不知李恪何故,只得连忙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
段璀起身后,才对李恪问道:“不知大都督急召末将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李恪笑道:“你擒杀左游仙,又自逆贼身上缴得密信,立下了大功,本王自然要好好见见本王的功臣。”
段璀听了李恪的话,心里越发地不安了。
去岁李恪为左游仙所掳,一路之上吃尽了苦头,心中自然憎恨左游仙,欲除之而后快,可段璀杀了左游仙不假,但左游仙的尸首不过是个引子,那封书信才是关键.
难不成李恪竟未拆开那封密信不成?否则李恪怎的还会有这样的好脸色给他?要知道,这封信一旦进京,受累的不止是李承乾,还有李恪。
段璀心虚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大都督之誉末将愧不敢当。”
李恪摆了摆手道:“段将军过谦了,段将军乃樊国公之弟,出身将门,果然了得,本王该为你请的功,必不会少。”
段璀不知李恪何意,但李恪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应了下来。
段璀道:“末将段璀谢过大都督。”
李恪轻笑了一声,对身后站着的王玄策问道:“先生,依大唐朝例,若叙论段将军之功,该当如何?”
王玄策故作模样地想了想,回道:“左游仙乃南梁逆贼,自去岁袭掠殿下后,便被朝中列为要贼,陛下曾命刑部、大理寺联寻,此番段将军斩杀左游仙,依例此功当交由朝廷来论,不在殿下大都督职权之内。”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依先生之言。”
李恪顿了顿,对段璀道:“左游仙乃南梁余孽,国之大贼,此番lùn_gōng,当依父皇及刑部之意。这样吧,本王亲自手书一封,上述你杀贼之功,明日便由你带着本王的手书进京,呈递父皇,届时必有恩赏泽下。”
李恪当面,以李恪的身份,断没有诓骗段璀的必要,李恪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便不会食言,李恪的话落入段璀的耳中,段璀虽觉着讶异,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一些暗喜和侥幸。
姑苏府统军,官居从四品,若是再得晋官,便可入长安十六卫任郎将,亦或是往边州统军。其中看似只差两级,却是天壤之别。
左游仙虽为南梁余孽,却不过一流贼,此番诛杀左游仙,这功说大也不大,寻常人想要凭此连升两级其实不易,可若是真如李恪所言,李恪愿意亲自手书进京为他表功,那要连升两级便非难事。
如此恩遇近在眼前,若非段璀此前早已暗入李泰门下,段璀甚至都想拜李恪为主了。
段璀俯身拜道:“末将谢大都督栽培。”
李恪笑了笑,示意段璀起身,道:“lùn_gōng行赏本是分所应当,段将军不必客气,段将军快起。”
“谢大都督。”段璀依李恪之言,缓缓站起了身子。
李恪待段璀起身后,看着身前的段璀,似乎是无意之中想了起来,对段璀道:“既段将军要进京,本王正有一物要交于父皇,便劳烦段将军辛苦一趟,顺路带去。”
李恪欲为段璀请功,着段璀拿着他的手书进京,此番又要段璀顺路为他带些东西,倒也算不得什么,可不知怎的,段璀听着李恪的话,却总觉着有些不妥。
段璀问道:“不知大都督所言何物?”
李恪回道:“正是段将军昨日交由本王的密信,此番段将军进京,便替本王带去,呈于父皇。”
段璀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不禁一阵惊慌。
这信本就是左游仙当着段璀的面写下的,信中所言何事段璀再清楚不过,段璀将此信交由李恪,本就是为抽身事外,可此番李恪又命他将此信送进京,又将他给拉了回来。李世民若当真因这信中所言之事生怒,他这个始作俑者又岂能落了好去。
段璀还在因此事为难,可李恪又岂会给他犹疑的时间。
李恪接着道:“其实此信是你自左游仙身上取得,也正是你之功,由你将此信送进京正是妥当。”
“诺。”李恪发话,段璀也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此时的段璀已经在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待他讲此信交给李世民之时,务必一口咬定此信乃是奉李恪之命上呈,务必要将自己从中摘了出来。
当段璀拿着加盖了扬州大都督府蜡封的密件自临江宫出去时,已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是他哪里知道,他手中的密信早已不是昨日他交于李恪的密信。而且此封密信已被李恪加封封蜡,他也无法启封,查验不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