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宋湘推测,俞家这阵子的确不好过,俞夫人在皇帝给俞歆的判决下来后,俞夫人就被请进了佛堂,对外假称养病了。俞淮安也没逃过去,被他爹用鞭子抽了一顿。
陆瞻虽然连日神不守舍,但这些消息还是到了耳里的。
到达乾清宫外时,只见俞贵妃静立在那里。
俞贵妃方四十出头,晋王妃每每携陆瞻进宫,都很和气,会亲手拿糕饼给他吃。
陆瞻行了个礼,俞贵妃叹气让他起身:“你进去吧,不用管我,我站会儿就走。”
陆瞻点头,进了宫。
皇帝是为宋珉的事情召他的,俞家的事顺便也问了他几句。陆瞻都照实答了。
最后皇帝问:“怎么最近瘦了?”
陆瞻垂首:“不知怎么,近来有些食欲不振。”
“就是闲的吧!”皇帝笑嗔了一句,而后负手踱了几步,停在了窗户下:“找点差事给你做,想来就不会那么闲了。”
说完他看过来,再问道:“俞家这事你旁观了始末,有什么想法?”
皇帝的考问最是伤脑筋了。陆瞻没信心玩得过面前他的心思,索性如实道:“这案子涉及三条人命,本不该拖到一个多月这么久才被揭发。这之中固然有俞家蓄意掩盖的原因,但事实上,百姓不敢上都察院告状也说明检举困难。”
他自己诚然知道这事,迫于各种因素也不能直接出面,若不是宋湘敢于做这个勇者,李家十有八九被逼出京了。
而李家是幸得遇见了宋湘,那么其余没有这么好运的人呢?京城里一半是官,一半才为民,这种机率可高了去了。
皇帝嗯了一声:“看来还真是用了心了。”
陆瞻汗颜:“孙儿愚笨,但也有关注民生。”
“既然有关注,那索性就去三司六部观个政如何?”
陆瞻一时顿住,未能接话。
“怎么了?几日不见,脑子都不灵光了吗?”皇帝边说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兴平这件事情上看得出来你的能力,听你母亲说你羡慕你大哥能跟着你爹当差,有上进心是好的,我就怕你没有。”皇帝顿了下,“我已经跟吏部说过了,明儿你就去领委任状吧。”
“皇爷爷恕罪,孙儿方才只是没想到也有荣幸亲往六部学习罢了。”陆瞻说着,端正地跪地叩谢:“陆瞻谢皇上恩典!”
历来皇子到了一定年纪都需进六部轮流观政,晋王他们年轻时也如此。但陆瞻是皇孙,隔着一辈了,他着实是没想过有这个机会。
他原先只想着如晋王一般揽些临时的差事供他经营实力和行事便不错,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入三司六辣观政!
这自然是好事!也说明皇帝对嫡出的晋王府一支仍然是看重的。想到这里他又俯身道:“孙儿一定谨遵皇爷爷旨意,用心学习!不辜负皇爷爷的苦心。”
皇帝点头,想了下:“既然你都已经旁观过一次审案了,那就从大理寺先开始吧。”
……
陆瞻出来的时候俞贵妃已经走了,门口还留有一抹幽香。
殿里说话她不可能听得见,那么便是已经知难而退了。
陆瞻冲着远处山銮深呼了口气,攥着手心出了宫门。
“去大理寺!”
皇帝这一指派他观政,使他精气神又恢复了。
虽然在前世夫妻关系上他也绞尽脑汁为自己想过辩解词,但终是没有一句能站得住脚跟,宋湘那席话直接把他钉进了地缝里,不,也许不该说是她钉的,而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既然没脸去找她,那他就先办他该办的事——皇帝会听从晋王妃的请求给他差事,他相信并不完全是给儿媳妇面子,他在何桢这件事上的表现定然是成因之一。
既然这条路让他摸对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把握好呢?他需要积聚实力,不管是能力上的还是人脉上的。
……
沈家作为朝中世家,向来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在京城引起大动静,故而沈家家训便是嘱咐子弟低调行事。
这次老夫人过寿,一是因为老夫人去冬大病了一场之后奇迹痊愈,二来是赶上老夫人的女儿女儿婿也从南边赶回来省亲,于是便办了这么一场。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是,沈家二姑娘沈钰丧母三年已经除服,年已十六岁的她很是需要议婚了。
日暮西斜,栖梧宫的女史英娘也开始在给晋王妃准备明日沈家寿宴上的头面。
饭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却只有晋王妃一个人在吃。她尝了两口也放下牙箸来:“瞻儿还没回来?”
英娘看了眼门槛下,门下就有人下去打听了。英娘拿着凤钗来到跟前:“要不别等了,世子常在宫里被皇上留饭,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可是想到他近来不能好好吃饭,我就不放心。”晋王妃望着她,“你说怎么回事呢?早前说厨子不合适,厨子也换了,换了也还是这么挑三拣四,昨儿我见他眼睛都陷下去了,他到底是吃不好还是睡不好?”
英娘道:“王妃先用膳,回头属下去延昭宫问问魏春。”
王妃点头,举起牙箸:“他一贯有择床的毛病,前些日子才因入夏换了床褥,你看他是不是不惯?”
英娘也应下了。
这边厢打发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回王妃的话,皇上方才下旨,让世子去大理寺观战。世子方才出宫就前往大理寺衙门去了。”
晋王妃听到这里神采焕发:“原来是这样!”蓦然又点头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