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刀客坐在房檐下喝茶,紫脸汉子忽然抬头,发现天空正在变暗。
不多一会儿,雨水淅沥沥浇灌下来。
起初雨势不强,可是很快穿成雨帘,接着漫天漫地全是大雨,揭天城内很多人抬头看去,觉得不可思议。
西疆这个地方少雨,河水来自高山,是积雪融化后流下来的雪水,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河水明显变小,说明受到灰雾之年影响,枯水期已经提前到来。有不少人家开始存水,希冀着熬过灾年。
下雨本是好事,可是……
紫脸汉子起身,“锵”的一声拔出马刀,将刀刃伸到雨帘之中。
他的手很稳,停了一会儿撤回刀身,眉眼之间全是疑惑,仔细看向雨水留下的痕迹。
“大哥,怎么了?”其他刀客放下茶杯,有些不解的问。
“你们看。”紫脸汉子将刀身搭在手臂上,只见上面出现星星点点乌痕,这分明是腐蚀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这雨……”众刀客刚刚意识到不妙,就听四面八方传来惨叫声,紧接着城中升起数百团耀眼光芒,伴随着阵阵轰鸣,这些光芒尽最大力量向外撑起光罩。
就在这个时候,近些天最热闹的战龙客栈响起钟声。
“咚咚咚……”
这声音听上去非常浑厚,道道涟漪向上拔起形成屏障。空中好像存在数十条无形水渠将气势磅礴的大雨引流到燕河之中,以免地面上的房屋受到波及。
众刀客轻出一口气,紫脸汉子咧嘴笑道:“看见了没有?还是军主厉害,城里大大小小人物动用宝具不及钟声三鸣!跟随这等强者的脚步,往后肯定不会饿肚子,你们放心好了。”
有刀客附和道:“我们哪有不放心?就算不知道这个开元军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们对大哥的眼光深信不疑,到哪里不是刀头舔血?只要马刀在手,肯定能扎出个人样。”
“臭小子,开元军有开元军的规矩,绝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混!我估摸着军主正憋着一口气干大事,只是这场雨来得有些蹊跷,酸性极强,城里房倒屋塌在所难免,灾情如果扩大的话……”
这时,有人插言道:“恐怕投奔过来的人会更多,那些难民很有可能冲击开元军。毕竟我们看起来有钱有粮,不拿这样的凯子开刀,难道去得罪那些根深蒂固家族?”
紫脸大汉看到来人,赶忙行礼:“见过大郎,看您这身行头不会又高升了吧?”
“咳咳,自家兄弟不用见外!”来人正是祖万豪新收的侍从武大,他摆了片刻姿态,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压低声音说:“得毫爷抬爱,我现在负责召集人手向城外运粮。你们赶紧分散出去,通知更多兄弟前来,晚上想尽一切办法向城外运粮。先前叫你们来,是为了充当斥候探索山区,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按部就班行军,所有转移事项都要在两个小时内运行上轨,谁要是怠慢分毫便不是我武大的兄弟了。”
“嘿,您一句话,在街上混饭吃的兄弟都忘不掉您的恩情。”紫脸大汉用力抱拳,冲着众刀客点了点头,急忙跨步而出,赶去召唤人手。
等到这些人离开,武大有些茫然地望向天空。
良久,他将手吞在衣袖中,忍不住感叹:“要变天喽!我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依靠以前意气用事,在街边卖炊饼时救下的兄弟,全力帮开元军脱离揭天城这潭泥沼。大灾之年真是苦啊!我既然上了开元军这艘船,而且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帮助,又岂敢不忠人之事?”
酸雨瓢泼,侵蚀万物,谁都没有想到,周烈安插在开元军各处岗位上的人员,突然间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效率。
开元军仿佛一部高效运转的机械,轰隆隆开动起来。
不到两个半小时,所有人员准备妥当,进入自己该进入的位置。而半个小时之前,先头部队已经趁着雨势逐渐变小驱使着一辆辆马车,沿途以皮鞭开路,火速离开揭天城。
周烈目送陈飞云带队离去,接着是牛大力,再接着是魏武,三波人马总共六万人,浩浩荡荡涌入长街,踏着面目全非的砖石静悄悄夜行。
直到这个时候,耶律洪天仍然不敢置信,灾害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他含着泪说:“从来没有听说过白雾之年会出现酸雨,这也太惨了,东城很多地方已经房倒屋塌,我甚至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周烈看向这个家伙,有些奇怪的说:“想不到你对这片土地有着如此深感情,酸雨并非源自白雾之年,而是源自天下龙气变迁!”
“龙气变迁?”耶律洪天对此一片茫然。
“是啊!黑暗龙庭君临天下,山川丘陵将迎来至暗时刻,我之前知道会有重大变化,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依我观察,这酸雨恐怕还是第一重变化,后面发动起来灾害连连,揭天城这个地方正好处于龙脉交缠之地,日后恐怕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说起来我做的事情有些可恨,大难临头之际会有一些人跃身而出显现出自己的能耐,可是这些人全部被我收入麾下,可想而知这城里城外的局面将会糜烂到何种程度?”
周烈解释得非常详细,不过气机未发,劫数未至,耶律洪天还体会不到话中的含义,开元军就像一头刚刚出生不久的幼兽,硬是通过鲸吞揭天城的气运,在两三天之内成长起来。
其中的掠夺何其霸道?何等惊人?这种残酷尚未显现出端倪,等到几日之后恐怕就会有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