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朔方东城。
在商会有心推动的情况下,铁勒人在突厥小王子手中吃瘪的消息很快传扬了开来。
要知道就在前两天,这个突厥小王子才在朔方灰头土脸的被护廷队整治了一通。这件事儿本来就还没平息,平日里大家喝茶吃酒的时候,总会拿出来回味一番,毕竟这是扬眉吐气的喜事。
而这些侃侃而谈的人,当然也包括在草原上受足了阿史那氏欺压的铁勒人。
可是,前后两日不到,事情发生了惊天大反转,那个在朔方吃足了亏的突厥小王子,竟然转过头来到他们铁勒人头上拉屎撒尿?
一些前一刻还在与人嘲笑阿史那奧射设的铁勒人,瞬间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那个被他们当做嘲笑目标的阿史那奧射设竟欺负到了他们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要还是太丢脸了啊……人家大唐的人不把那阿史那奧射设当一回事儿,可是轮到自己人却只能忍气吞声,这不就等于变相的在告诉大家,我们铁勒人比大唐人低了两个档次?
就在城中铁勒人羞愤得不敢出门的时候,又有一条消息从席家庄传了出来。
街道上,有一些得到消息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听说那个被夺了妻女的铁勒人告到了商会在突厥的分部,所以郎君迫不得已才出兵北上的……”
“不错,我那个在商会做账房的侄子也是这么说的……那铁勒人毕竟是商会的合作伙伴,哪里有合作伙伴被人欺负,商会还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可那人是突厥的王子啊……”
“突厥王子怎么了?不也一样要遵守咱们朔方的规矩?”
“对对对……老丈说的对……只是,那地方毕竟已经进了草原……不知道会不会挑起不必要的纷争……”
“这才对么,不过,你这小伙子担心的也有道理……但这些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郎君既然敢为铁勒人出头,那就有应付突厥人南下进犯的底气,相信郎君便是了……”
······
北城门。
望着浩浩荡荡离去的一千骑兵,李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此贸贸然进入突厥领地,而且还是去擒拿突厥王室子弟,会不会太猖獗了一些?”
在他一侧捻须眺望的谢映登摇了摇头:“虽说此举在我们看来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细想之下,二郎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如今天气渐渐回温,梁国被灭的事情,颉利可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靖闻言,微微颔首,道:“哪怕突厥必然会有所行动,但也不可能那么快吧?!前日那突厥阿史那奧射设去找二郎,怕就是第一轮磋商,只是不知道为何,二郎竟又折辱于他,这无疑变相加剧了突厥南下的决心。”
谢映登抬头远眺,远处的山林虽然不高不壮,但郁郁葱葱的林子在暖阳的熏炙下,翻腾起层层雾气,晨雾随着清风翻滚腾挪,倒也十分迷人。
“药师应该不知道吧……颉利可汗召集了十万大军,随时准备南下。不过,由于前隋义成公主劝阻的关系,颉利可汗才提前派阿史那奧射设为使,南下蛊惑二郎出兵共同谋取定襄以南三郡之地。”
“什么?”李靖眉心大蹙。
谢映登伸手阻止他开口,继续说道:“你放心便是,二郎并没有同意,否则也不会发生昨日那些笑话……只是,昨日那突厥小王子兴许是被辱了面子,带着几个家臣直接北上,仗着王子身份,四处游说边境部落集结,试图南下进犯。”
“还有这种事情?”李靖不是护廷队的一员,有些消息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虽然他在乌乐部也部署了斥候,但快马回来一趟就要半日光景,此时估计给他送信的人还在路上。但谢映登已经掌握了第一手信息,这就是所谓的信息差。
谢映登点了点头:“凌晨我就收到了消息,薛家小子找我要人的时候,前后不过两个时辰,想来二郎那边一早就掌握了对方的行踪,知道那阿史那奧射设图谋不轨,这才找了个借口先下手为强,不给他足够的时间召集人手。”
“唉~”李靖闻言,心有不甘,若是他也能掌握那通讯密器,这大唐的北大门他有办法让突厥人得不到半点便宜,可惜了,席云飞不肯共享,每次都是等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才能从谢映登嘴里打探到一些‘落后’的消息。
半日后,正是午末未初时刻。
乌乐部所在的商贸集市迎来一队千人骑兵,由乌乐部首领老乌乐带着族人往南五里接引而来。
许多驻扎在商贸集市附近的突厥人都是围拢了过来,当他们看到为首的大旗上,那个巨大的字时,一些去过朔方的商贾都是面露惊愕神情。再见到老乌乐竟然与为首的一个少年相谈甚欢,这才知道为什么乌乐部能够拿到那么多货物资源,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席云飞这边,与老乌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并没有多少距离感,老乌乐为人热忱,席云飞也没有自命清高的摆出一副扑克脸。只是,略微寒暄过后,席云飞与老乌乐附耳说了一些什么,便见到老乌乐朝身后一招手,有个矮壮汉子恭敬的迎了上来,先是朝席云飞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席云飞的人浩浩荡荡的朝……铁勒部聚集的地方而去。
围拢过来的突厥人面面相觑,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匆匆的朝铁勒部所在的营地跑去。
大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铁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