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整个镇上就两家医馆,老夫人心念一动,主动说起自家孙子是如何被蛇咬的,又是如何被两个在山上采药的小姑娘所救,可她心里没有把握,便想着找个大夫再好好瞧瞧。
吴大夫一听是一位十二岁的采药小姑娘,笑了笑,“老夫人说的这位小姑娘是姓曾吧?这小姑娘做事一向稳妥,老夫人尽管安心。”
“哦,莫非吴大夫认识这位小姑娘?”徐老夫人问。
“有过两面之缘,她采的药材都是送到小的铺子来卖,听伙计们说,每次她送来的药材都分门别类地挑拣包好,比一般人细心多了。”吴大夫顺嘴夸了一句。
“哦,那这个小姑娘家境如何,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出来讨生活,家里没有别的大人吗?还有,她跟谁学的辨识草药?是祖传的吗?”徐老夫人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吴大夫摇摇头,因着王牙婆的缘故,他对曾荣的事情倒是知道不少,可这些话他一个外人不好说出来,因而,他略斟酌了一下,回道:“曾姑娘家境贫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都要为家里做事的,听说她是跟一位书院先生学的辨识草药,不是祖传的。”
徐老夫人一听是师从书院先生,倒也没多想,以为是曾荣住在书院,书院先生见她可怜,所以教她如何辨识草药,因而,接下来她着重问了些曾荣对草药的了解以及她的医术如何。
得知曾荣并没有真正拜师学医,只懂一点粗浅的草药功效,徐老夫人略有点失望。
不过转而一想,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刚学了两三个月的采药就能有如此认知,也算有点天分了。
送走吴大夫,去村里和镇里打探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听到的绝大多数是对曾荣的褒奖之词,勤快、朴实,寡言,可能因着生母去世的早,从七岁开始就要操持家务,所以性子有点闷,不过这是跳湖之前的事情,跳湖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敢反抗家里的安排,也不知如何说动了族长从家里搬出来,唯一没变的是对家里人依旧上心,尤其是对那个她从小拉扯大的妹妹更是好。
还有一点,那个后母确实是一而再地想把曾荣卖了,说是要给老大娶亲老二交学费,可那个后母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嫁进这个家后非但没有帮着好好操持过日子,反倒把这个家越拖越穷了。
当然,这个家的穷也不能单怪这个后母,毕竟后母也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儿子,不是没有一点贡献。
说到这个后母,丁婆婆还说了一件事,说即便这个后母对曾荣再坏,可她坐月子时,曾荣仍是每天回去做半天的工,帮着做饭洗衣服,说白了,就是伺候这个后母坐月子,可这个后母还不知足,嫌吃的不好奶水不足,让曾荣把挣的银钱拿出来,曾荣没答应,这个后母便让自己丈夫去河沟里摸鱼捞虾给她改善伙食,为此,耽误了不少地里的活,全仗着大儿子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忙乎。
去镇里的人先去的绣铺,看过曾荣的绣品,确实可圈可点,不像是小地方的手艺,也绝非初学者的手艺。
另外,他们从绣铺的绣娘那得知了曾荣和王牙婆的那场吵架,再后来,他们又去见了王牙婆,知道了曾荣和欧阳思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不管是那绣铺的老板娘还是药铺的伙计,对曾荣的印象都不错,小姑娘不多言不多语,活做得干净利落还好看,也不斤斤计较。
这些徐老夫人倒不是很感兴趣,她比较好奇的是曾荣和这个姓欧阳的究竟有无私情,还有,曾荣跳湖被救后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这个姓欧阳的在背后指点了她。
还有,为何族长会出面答允让曾荣搬出来,搬就搬吧,还非搬去书院,要知道,正常的书院就连做饭扫地的都是男的,即便要雇女的,也是四十岁往上的婆子,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住里面,外人会怎么想?
因着有太多的疑问,徐老夫人次日一早命人去把曾氏一族的族长请来了。
曾老夫人并没有当面见族长,而是隔着门帘问话,先是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何答应让曾荣从家里搬出来。
族长未见到徐老夫人之前还以为是欧阳思的母亲要见他,因为他也听说了,昨日下午有人去村里打听曾荣的事情,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是欧阳思的母亲派人来打听曾荣的风评,好为将来提亲做准备。
可这会见了徐老夫人的排场,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儿子好歹也是官场上的人,可和眼前的这户人家相比,他儿子估计给人提鞋都够不上。
因而,听了对方的问话,他战战兢兢地把曾荣差点二次被卖的经历学了一遍,“小的也是见这个姑娘可怜,又答应只搬出来一年,等年底挣了钱就回去,小的寻思她留在那个家里也确实没法挣钱,每天的家务活都做不完,哪有心思琢磨挣钱?”
说完,见对方没有回话,族长又吭哧吭哧地补充道:“另外,小的也担心,保不齐哪天她这个后娘又撺掇她那个糊涂爹把她糊弄着卖了,小的想着这也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便做主让她搬出来了。”
“为何非要搬去书院?”徐老夫人问。
这个问题族长在答应曾荣搬进去时就想好了说辞,“回老夫人,因为村里没有别的多余房舍,就算有,我们也不敢让她一个小姑娘单独过日子,正好书院的刘嫂子一个人住,小的想着阿荣也住不长,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