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身后一声断喝,小侍女下的一跳,倏地转身看向段天峰,“嗳,大晚上的,你瞎喊什么呢?”
“姑娘,莫非你不晓得杨公子今日在楼上饮酒么?”
段天峰瞪着采儿,话里有话地说道。
“知道啊,怎么呢?”
采儿眨巴着眼睛,似是不解地道,“杨公子来此是寻赛姐姐的,我家姐姐只是作陪。
我家姐姐向来与唐公子交好,眼下唐公子来了,我家姐姐岂有祗应的道理?”
段天峰眉梢紧皱,道:“小姑娘,不是我多嘴。
你家妈妈怕是不会答应的吧?”
采儿姑娘,段天峰自然是认识的,好歹是花魁的贴身小侍女,他也不好太过得罪。
这北里虽说是个风花雪月之地,可也是个错综复杂的地方,先不说花魁,单论妓馆内的那些头牌,谁还没个相好的公子?
那些公子哥虽然不及自家公子地位尊崇,可也个个不是什么善茬儿。
因此在北里这个地方,最好不要惹事,因为你根本不会知道站在那些姑娘们背后的是哪家的公子?
何况是花魁呢!虽说同他讲话的只是花魁的小侍女,可谁不知道花魁与他这个小侍女感情深厚,得罪了这小侍女,岂不等同于得罪花魁?
“妈妈那儿,我家家姐姐自会去解说,不劳你费心了!”
小侍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笑向唐云,“咱们走,别理他!快随我上楼,我姐姐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
“黑面奴,打架去七碗茶找我,你爷爷我随时奉陪!”
石大壮冲段天峰扮个鬼脸,一脸嬉笑。
说话间,紧随唐云和小侍女身后走上了楼梯。
“大哥,这俩乡下小子也太嚣张了吧!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竟敢跟大哥您叫板!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今夜小的门就在巷道里堵他,弄不死这俩兔崽子!”
段天峰的目光阴鸷,仍是追着唐云和大壮的背影不放,只是微微一抬手,“你懂个屁!这小子可没咱们想的那么好对付!不过,他惹下了咱们家公子,他在长安的日子怕是长不了了!你我只管等公子吩咐行事,还敢在西市开茶坊挣钱,我让他四肢不全性命难保!”
采儿把唐云和大壮先行引到一家雅致的厅内,请他而人落座,又奉上香茗,这才抬起头笑道:“二位公子请宽坐,采儿这便去知会姐姐。
请放心,只要姐姐向妈妈告个退,自会前来侍奉公子!”
说着纤腰一转,一溜烟地去了。
“云儿,听见没?”
大壮放下茶盏,一脸嬉笑地道,“人家唤我公子呢!嘿嘿,大壮我还是平生头一回听见有人以公子相称呼,还是这么标致的一个小美人儿!”
说着一把搂住发小的肩膀,裂开大嘴笑道,“云儿,这小美人儿是哪院的头牌?”
“头牌你妹啊!”
唐云翻个白眼,“这是花魁的小侍女!”
“哎呦妈呀!”
大壮兴奋得一拍大腿,“连个小侍女都生得恁标致,怪道人家是烟花柳巷之地是人间天堂呢!若是能得这小美人侍寝一晚,我大壮也算没白活一回呢!”
说着就用眼角去瞟唐云腰间的精致锦囊,“云儿,你出来带了多少银钱?
够使么?
也不知让那小美人服侍一晚,需费钱几何?”
唐云又有种想弯腰脱鞋的冲动,瞪眼道:“正经点!还侍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人家小侍女清清白白,压根儿就不是风尘中人!”
“噢!”
大壮端正身子,有些失望地道,“那你带我来作甚?
你有花魁服侍,大壮我呢?”
“来喝茶啊!”
唐公子瞪了发小一眼,无奈摇头,“你以为花魁就会侍寝?
你快拉倒吧!人家淸倌儿,卖艺不卖身!任你把金山银山搬来,人家都看不上呢!”
大壮直眨眼睛:“云儿,这些女子既然入了这烟花柳地,却又不卖身,那她们怎么赚客人的银钱?”
是啊!这个问题唐云自己都没想清楚,既不卖身,也不卖笑,那些年轻公子哥为何要前仆后继蜂拥而至呢?
豪掷千金,难道就为了一睹花魁芳容?
听她弹弹曲子?
至少唐公子不会做这种傻事,今日若不是为了兑现前约,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世间很多事都是没道理的,譬如他在前世时见那么多人不惜代价的追星族,也是极为不解,堪称神奇!“瞧,云儿,花魁的居室当真好看得紧!你看那扇屏风,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竟能变幻色彩,从左边是一色,从右边是一色,奇哉奇哉!”
石大壮初入妓馆,还是京师第一妓馆,左看看右瞧瞧,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经大壮一提醒,唐公子留意起室内陈设,只见罗帏绣幕,珠帘重重,似乎所有的陈设都恰到好处,就像这屋子主人的相貌,不可增之一分,亦不可减之一分,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这是外头的厅,里头的卧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悉率之声,那是行走时裙带所发出的轻微声响,听那急而又有意压制的脚步声,似乎都能听出那双玉足的主人,正以一种热切的心情正在向这边走来。
不一忽儿,花魁出现在门口,唐云连忙站起身来,笑着拱拱手道:“今日小生冒昧造访,乃是不速之客,叨扰之处,还请张都知见谅!”
那张窈窕不见唐云还好,一对上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