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并列而论,但佛不是神,人心而生则有人x_i,ng,有人x_i,ng则成善恶。佛家教义总归不是一味的称颂,静思己心,度历千苦方可成佛。这样的思想与人而言,未必不好。”
长琴摇摇头,二人并肩而立,在这灯火阑珊香烟缭绕的朦胧中带着如大殿之上的神祗般的光辉,无声无息的蛊惑了人心。“喜爱美好之物是天x_i,ng,否则,也不会有那般金碧辉煌的神龛宫殿……”
叹息悠长,悭臾最后仰望那金漆佛身,冷冷一笑。金色的游龙随风翻动好似峥嵘欲出。
“走吧,那大漠荒野你还未曾好好看过的。”
“嗯。”
长琴在高盛的日光中回望那庄严的佛庙,心中暗自期许,若是这人心所成之物当真心想而是成,聆听凡间千百苦痛,那便许他一个愿望吧。只愿此生不再分离,不求共死,只求同生……
第82章 仙四
竹篙拨开丝般的水草,徐徐清波之上船只悠悠前行,不急不躁。
船头如玉少年散下发冠,脱下鞋袜,击打水面撩起阵阵水花,惊起芦苇飞鸟,羽毛飘落,恍如白绪落雪,引起少年笑声连连。
“悭臾好雅兴。”
船篷的y-in影中长琴看着玩的开心的悭臾心中也是一阵轻松,那样轻盈而愉快的心情是会传染的,这样想着,他便抱着琴走到船头,在悭臾身边坐下。置琴与膝上,闭目静心。
琴体浑厚带圆,桐木斫,色黄,质松古,栗壳色漆,蛇腹断纹。蚌徽。圆形龙池,椭圆形凤沼。龙池纳音微隆。雁足,轸红色玛瑙制。手指拂过琴背池上的琴铭——绿竹猗猗,环佩汤汤,如圭如璧,弦歌未央……
雕工j-i,ng简略有粗陋,那张扬而内敛的字迹与记忆中令自己徒呼奈何的狂乱杂草全然不同。凹凸不平的刻痕令长琴有片刻的失神——这把琴是悭臾昨夜交予他的。
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j-i,ng美。琴身边角圆润,那绝对不是新做之琴会有的手感……其声古雅,通透清润,圆滑含芳,幽静中正。每一弦,每一音都好似被矫正了千万遍般j-i,ng准无错。良质,善斫,妙旨,正心,这是一张好琴所应具备的品质,这把琴可谓是完美而无缺的。
——琴者,情也。
长琴想起曾经他日日奏琴与悭臾听,一弦一音手手相授的情形,却不知道悭臾在那之后可还曾抚琴奏乐?鸾来已经可以勉强化形,便留在了归墟之地与父神作伴。如今看来,这漫长的岁月里,悭臾当真是学了许多东西啊……
悭臾自然的垂下脚,冬日寒冷而不冻的河水带来沁入心脾的舒适凉意,对比船尾撑篙的船夫一身棉衣的模样,悭臾的装扮到让人有种冬日已去春风融雪的错觉。长长的黑发有些凌乱的垂在胸前背后,几缕垂落入水中,飘摇如青荇,比之女子更为浓密纤长的睫毛扇子一般的轻扇,无端多出几许妩媚。
“青山绿水共为邻,如此景致如何不让人心生雅意?”
“却也如此……”长琴抬头远望,朦胧的雾气在白日渐盛的日光下渐渐稀薄,远方山高巍峨,霜白染青葱,偶尔看见白鹭飞鸟,鹤翼展翅。“曲水汤汤,青山霜头,听闻渔声……悭臾比之于我更能体悟这人世自然。”
“这算什么体悟…”悭臾也放空了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远方,“只是忽然就觉得这样也不错。泛舟江河,聆听流水,山高水远,不知终点为何,平平淡淡如何不好?”
站得太高,高处不胜寒。站得太低,人善被人欺……唯有这不高不低的平常才是仅剩的逍遥。悭臾空荡的脸上露出些许混杂着无奈和忧伤的微笑。
长琴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无奈默然。左手虚悬在琴身之上,右手在琴弦轻拨,发出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嗡鸣。悭臾沉默,侧耳聆听,听那张他千百年日日轻抚,摩挲,正音正心的九霄环佩在这人的手中徐徐盛开,如同在污泥化石中沉睡千载的莲子终于破土,展露幽芳。
这是他的情意,他想,长琴总是懂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人……会比他更爱琴。
折枝拨弄,一只小巧的芦笛横在唇边,灵动欢悦的笛音和着琴音在这山中河上徐徐回荡,船夫和着调子唱着听不懂。好似二人便是那隐士中的隐士,穿行千水,遗世独立……
二人沿行水路,取道洛阳,欲往更西处去。
“你我不惧野兽毒虫,本也不必如此赶路到洛阳,若是明日再行,倒不如在那枫桦谷中暂栖一宿。”
长琴与悭臾坐在客栈上房中,八仙桌上摆着餐盘,香气诱人。长琴看着窗外不弱于扬州的繁华,失笑。
“若是早些知道随风也在昆仑,倒也不必那般急于与天青他们分离了。”
“都已经分开了,再说也是无用。”悭臾一脸淡定的夹起一块葫芦j-i,入口即化,到不愧是洛阳最贵的最宰人的客栈酒楼。
“随风他们在龙门荒漠附近,那里比昆仑更向北,待到了长安,还需得购置两件裘袄暖手,马匹也需得买上两匹。唔,长安番邦商人来往,向来是有不少好马,其实我一直很眼馋穆王八骏的,不过穆王死后八骏离散各地修炼有成,难以寻找……”悭臾有些失望地咽下一口饭菜,想来是真的想要一匹传说中的神马。
长琴有些苦恼的宠溺的看着他,穆王八骏本非凡俗马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大妖异类的血统,其中自然也是有龙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