悭臾目前只晓得能以血涂之阵将分离的魂魄强行合二为一,但那法子终究解决不了长琴最终只能化为荒魂的终局。他相信司命定能寻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故而就先将此事延后。好在长琴本也不是急躁的人,对此并无不满。
“可我见你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长琴戏谑的目光看得悭臾一阵脸红,呐呐不知如何反驳。长琴笑着揉揉长琴的头发,悭臾也顺从的俯下身子任由长琴拨弄。
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已经长的过了腰,此时一缕缕地从肩头滑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长琴眯起眼,头顶是镶嵌在石壁之上的数颗夜明珠,映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从他这个角度抬眼望去,悭臾少年一样的脸庞泛着柔和的白色光华,金色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不含任何的杂念。漆黑的发丝垂落到他的手上,比丝缎更加柔软滑腻的质感令人爱不释手,他将这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随后又放开了手任由这缕头发滑落下去,在这满室的柔和光芒中显出一丝夜幕般的凝寂。甚至连那墨色的龙角也少了一丝冷冽。
在这里,悭臾也不再隐藏形貌,头上如玄玉般好看的龙角就那般每日毫不隐藏地晃来晃去。长琴觉得有些好奇,明明龙型的时候龙角那般锋锐狰狞,怎么化作人形就变得这般玲珑可爱了呢?只可惜这个问题就跟吸血鬼的内脏在人形的时候是否是蝙蝠的内脏一样无解,悭臾表示他也无从回答。
“罢了,也不笑你了。这个地方本就是关押之所,你喜欢人间的景色自然是不喜欢困在这种地方的。何况这一呆又是五百年……只可惜现在还无法将父神和水神大人带离此处。”
长琴忽然放开手,摇头叹息。实际上别说悭臾想不想走,起码父神是很希望他们两个趁早滚蛋。这基本上是原话,因为祝融对于因为两人在这里导致共工对他已经不冷不热而不满已久了。
“别担心,他们在这里倒也清静得很,起码没有俗事来烦。”悭臾对于祝融共工之间的纠结完全无感,只认为长琴是一片孝心,顿时心疼得连连安慰。“说起来,最近我总觉得你父亲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些……哀怨。”
悭臾说着身子忍不住抖了抖,祝融那个总是刚硬霸道的人露出哀怨的表情简直是令人不寒而栗。前几百年还好,最近几十年来这种目光便越发的多了……
长琴望着天花板上的凝碧夜明珠,闭口不言。
一抹凉凉的气息突然出现,带着丝丝锋锐和凛然,长琴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柄宛若游龙的短剑,剑身漆黑如墨却有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细细望去好像剑身布满细密鳞片当真是一条龙化作的一般。
“这是?”
长琴不懂悭臾突然取出这把剑是何意。
悭臾手指拂过剑身,神色间尽是怀念的峥嵘。忽然眉峰一蹙,眼神坚定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把拉过长琴的手,剑光一闪,竟是在长琴十指上均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长琴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感应,他顿时明白了悭臾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把明显与他心神相通的宝剑转送与自己!
“胡闹!”
长琴惊怒的看着悭臾瞬间苍白的脸色,生生割断心神相交的联系,无异于是对自己魂魄的重创!若是修为轻微的人,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将这伤养好。
“你这样会受重伤的,快快把它收回!”
悭臾坚定的摇头,凝眸一处身子一颤,一缕鲜红的触目惊心的血液顺着他单薄的唇角流下。
“我没事。”他哑声道。
怎么会没事?长琴看着他眼中都黯淡了许多的光彩,心痛若斯。
“我真的没事……当初襄桓为我打造的是一长一短两把剑,这把短剑未央是护身之剑,我平日里鲜少用到它,联系也不如长剑一般深。你看我样子吓人,其实受伤真的不重。”
悭臾将短剑塞进长琴手中,抹去唇边血迹,神色倒真是缓和了许多。
“此剑没有沾染杀戮之气,加上又是以我的心血,鳞甲打造,是个极好的养灵之物。有未央和宝珠相护,我也能更放心些。”
长琴在悭臾期望的目光下无力的妥协,转而低头打量手中的短剑。悭臾说的没错,这把剑上并没有染上多少血腥,虽然是少有的绝世利刃,但内里却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正气凛然却又无匹温柔。
物似主人形……多半就是如此了。
“再等些时日,我们就回人间去。可好?”长琴沉声问道。
“嗯。”悭臾唇角轻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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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儿大不由爹啊。”祝融坐在棋盘前很有几分做作的叹息。
“真要舍不得就一起走啊,悭臾小子说要带咱们出去不是你自己拒绝的吗?你又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 共工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手下落子无情。“早几百年前就能离开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里,怎么也不走……”
“这里不好吗?”祝融朗笑,“此处不沾尘世,六界纷杂,却是具与我等无关。你我二人在此逍遥自在,不必受命于天界,也无须理会种种恩怨。他人羡慕我等还来不及,我又为何要去外界寻那不自在?”
祝融这一声冷哼,却是满含对于世人重重的不屑一顾,是一种从骨子里偷出来的高傲。
“哼。”共工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