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一脸的憔悴病容,绝非作伪。眉眼间的沉寂暗淡,更是一眼可见。
见了太夫人和娘家长嫂弟媳,大皇子妃强打起精神,柔声说道:“我这身子没有大碍,慢慢将养便可。倒惊动了祖母和大嫂弟媳。”
朱氏魏氏连道不敢。
太夫人看了大皇子妃一眼,淡淡道:“我再不登门,只怕皇子妃娘娘在府中的日子更难熬。”
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全身一颤,面上闪过一丝难堪,眼眶骤然一红。
一旁伺候的宫女,悄然退了出去。
朱氏和魏氏不约而同地垂下头。
太夫人年轻时脾气火爆,到老了也没改了这份脾气。对着嫁入天家身份尊贵的孙女,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母亲在院子里养病,阿钧随你父亲去了边军军营。大皇子府中多了两位侧妃。你们母子三人,百般算计,落到这步田地,现在可满意了?”
大皇子妃难堪又伤心,却又无可辩驳,泪水滑落眼角:“祖母,我……”
“此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们母子三人咎由自取。”
太夫人冷冷说了下去:“你父亲亲自向皇上禀明此事。皇上看在贺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的份上,只令大皇子殿下娶了两位侧妃过门,没赐你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绫。”
“你现在应该庆幸感恩,有什么可难堪可伤心的?”
“把你这没用的泪水都咽回去,把你那些心思盘算也都收起来。我这个祖母,今日还肯登门,是看在你父亲的颜面上。否则,我焉能再来见你!”
太夫人话说得极重,大皇子妃难堪之余,一颗心倒是稍稍放了下来。
太夫人今日登门,探病与否不要紧,重要的是表明了平国公府的态度。既然平国公府还肯为她撑一撑腰,她这个大皇子妃的性命至少能保住。
这两个多月来,她最惶恐害怕的,莫过于宫中赐下一杯毒酒,让她悄无声息的“病逝”。
“祖母,对不起。”大皇子妃低声哽咽:“我已知错了。以后,我绝不敢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太夫人看着满面泪痕的大皇子妃,缓缓道:“希望你真的听进了祖母的劝告。希望你是真的知错,真的悔过了。”
只盼你是真的听进了我的话。
否则,以贺祈的城府手段,你绝不是对手,不知要落到什么下场。
……
大皇子府多了两位侧妃之事,对大皇子妃来说,是天翻地覆。于宫中而言,不过是多了一桩谈资。
裴皇后便对程锦容说道:“贺氏这一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叶侧妃梁侧妃时常进宫请安,每次进宫先来椒房殿,然后再去钟粹宫。
由此也可见,裴皇后在宫中地位逐渐稳固。无人再敢小觑这位病弱了多年的中宫皇后。
程锦容对大皇子妃没什么好感,淡淡道:“她这是咎由自取,有今日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裴皇后眸光微闪,低声道:“郑氏母子皆受了严惩。贺家内宅也算平静了。日后你嫁去贺家,也就省心了。”
程锦容:“……”
程锦容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再过几日,就是二皇子殿下大婚了。”
已经定了亲,成亲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裴皇后笑着瞥了程锦容一眼,没再继续打趣,顺着程锦容的话音笑道:“是啊!还有五日就是吉日。”
二皇子是裴皇后“嫡出”的皇子,于情于理,裴皇后都要多操劳烦心。过去这半年多来,裴皇后不时召内务府管事前来问询二皇子府建府的情形,做足姿态。
至于皇子大婚当日迎亲拜堂,礼部自有章程。这些就无需裴皇后操心了。
裴皇后早已吩咐下去,命人准备好了丰厚的见面礼,等着二皇子妃过门后进宫觐见便可。
“启禀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来了。”一个身着浅蓝宫装的年轻宫女笑吟吟地进来禀报。
这个宫女叫珞瑜,生得柳眉杏目,年轻貌美。这几个月来,宣和帝偶尔来椒房殿留宿,裴皇后都是令珞瑜伺候枕席。
如今,珞瑜在椒房殿里颇为风光,也颇得裴皇后青睐宠爱,已越过了青黛菘蓝。
裴皇后笑道:“让他进来便是。”
片刻后,二皇子迈步而入。
大婚在即,二皇子英俊的脸孔多了几分喜色,拱手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裴皇后含笑道:“免礼平身。还有几日,你就要大婚了。你只管忙自己的,不必惦记时时来请安。”
裴皇后在宫中地位稳固,越来越得宣和帝看重。二皇子从中也得到了许多微妙难言的好处,对着裴皇后愈发亲近,闻言笑道:“儿臣就是再忙,也不会忘了来给母后请安。”
裴皇后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搬进皇子府也有半个月了,可还住得惯?”
二皇子一一应答。
母慈子孝的情形,程锦容早就见惯了,心里也没什么可酸涩的。
事实上,心里泛酸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于二皇子寿宁公主而言,她才是那个忽然冒出来夺了裴皇后欢心的外人。
……
五日的时间,转眼即过。
宫中的皇子公主们,今日全数出宫,去二皇子府喝喜酒。
二皇子大婚这一日的盛况,便是在宫中当值的程锦容也有所耳闻。
“听说,二皇子妃的嫁妆从街头延至街尾,足足一百二十八台。丝毫不比当年大皇子妃的嫁妆逊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