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杜师爷正在与县太爷杨明廉说话。
这几日,他也没有消停,自从祝况将自己从账目中发现的问题说出来之后,杜师爷马上开始调查,三天时间,他总算了解了一些当初的事,这会子便来找杨明廉汇报。
谈话的气氛很是沉默,一度,都是沉默。
杨明廉蹙眉,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徘徊着。
他之前安排祝况查账,只想着将兰县所有的账目查实清楚,只想自己对兰县有所了解,并没有想过会查出这样的事情。
他很纠结,要是事情没有查出来也就算了,如今查出来了,却也不能不管。
可这件事牵扯的太多了,毕竟,这不光牵扯到了兰县,而且还牵扯到了周围的几个县。
弄不好,可是要与周边几个县闹起来,更有甚者,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几个县之间的战争。
如果闹起来,其他的几个县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容下他,而那几个县,也是有些人在各处的,要是一起对付自己,并不是很容易应付。
自己不过是个县令,能够承担这样的结果?
他当官,是为了能够造福百姓,但却没有想过,为了百姓将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
此事很明显,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不要说是前途毁掉,就是连性命也未必能保住。
他真的能冒险吗?
事已经查出来了,要是不继续查下去,又不甘心。
想到历年以来,兰县的百姓已经多承担了许多额外的税,他就觉得心疼。
这么沉重的税务,如果这一次不能彻底解决,可能就会成为永远的税。也就是说,兰县的百姓要永远承担这一笔可能并不是他们一家应该承担的税务。
杨明廉纠结啊,真的是很纠结!
前途与良心之间,应该如何抉择?
“大人,此事确实有些难以处置,可也不能不处置。”杜师爷半晌,才开口说。
他也纠结啊,跟着杨大人混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件事牵扯甚多。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想杨大人参与到此事中去,毕竟,杨大人现在在上面留下的影响很好,再有两年时间,说不定还能再升一级,到时候可就不是七品的县令,而是六品,要是为了这些事折在里面是真的不划算。
但他也清楚,杨大人是个什么样的官。
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良心能安,这件事到了最后杨大人还是会管。
如果杨大人不管,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会后悔,但作为师爷,这些话,他没有办法说出来,他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绝对不能帮助大人做决定。
“祝况现在怎么样?”杨大人忽然开口问。
对祝况,杨大人确实另眼相看,他欣赏每一个有能力的人,祝况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可有看账目的这个本事,就是人才。
这件事,是祝况发现的,总要知道祝况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杜师爷笑笑,说道:“这几日,我都安排祝况做别的事,只是,这小子也是个奇怪的,对其他的事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杜师爷还是很了解祝况的,这小子只怕唯一的兴趣就是查看账目了,这几日不让他查账目,每天百无聊赖,就差说自己能不能不来衙门里了。
因此,今天杜师爷主动开口让他回家去了。
“他家要开一个面馆,我就让他先回家忙去了。”
不回去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他在衙门里不断的找事情吧?
这也算是拖着时间,但总不能一直都拖着吧?
“面馆?我之前好像听说,祝家的日子过的不好,家里又只有两个妇孺,怎生开面馆?”杨大人诧异的问。
这年代的女人,虽然说有不少会抛头露面赚钱,但祝况现在是衙门里的人,按道理说,应该不会让家中母亲和妹子抛头露面才对。
“祝况在过年之前帮着万和顺查账,赚了一笔钱,据说有将近二百两银子,开个铺子足够了。”杜师爷说。
杨大人也清楚杜师爷就是因为万和顺的事才注意到祝况的,但对于祝况帮忙查账居然赚了将近二百两的银子,还是非常惊讶。
“只查了几天账目,就赚了将近二百两银子?”
他现在是七品官,一年赚的也不够二百两银子,这祝况,只是简简单单就能赚这许多钱,既然如此,还来衙门里做什么?
“据说是帮着青山渡的万和顺查了十年的账目,从中查出不少的问题。万和顺为了感谢他,将其中的一成给他做了谢礼。”这事儿,杜师爷倒是很清楚。
杨明廉笑了,这钱赚的倒是轻松,等等,杜师爷见到祝况的时候,好像已经是年底了,距离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已,祝况是怎么做到在一个月的时间查完十年账目的?
青山渡的万和顺,杨明廉也是知道的,虽然规模没有县城的大,但绝对不小,十年的账目,要在短时间内看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要从中找出有问题的账目,这祝况的本事,看起来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强啊。
“据说只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衙门里的账目,这几日,祝况也看完了不少,要不也不能发现这种问题。”杜师爷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怀疑,祝况看账目的速度是不是又有所增加了。
“十来天的时间?”杨明廉低声吟了一声,这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祝况是个这样有本事的人,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