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所以才不舍得分你。”上官澜眉梢一挑,将杯中黄酒饮尽,又自顾自添茶洗了杯子,再斟上茶水。
林云渺将茶盏拢进掌心,戏谑一笑,“玉爵爷带来的?”见上官澜但笑不语,便知猜中了。压了半挑嘴角,再敛了眸中揶揄笑意,正色道:“当初围野时,你所料的确不错。月氏王确实将兵力化整为零散落在月氏大小关隘要镇,只为诱敌深入,再合拢包围,配合北戎骑兵将我军围歼。幸亏事先知觉,不然贸然进军,大奕兵力怕要折损十之六七。”
“这法子妙就妙在防不胜防,如今咱们已得了消息有所防备,这法子便废了。”上官澜指尖轻轻叩击盏沿儿,“月氏兵力散布该是有详尽图谱的。先锋营照着那图谱布置行军路线,将散碎人马逐一击破。但这法子并非长久之计。”
“自然,月氏若是察觉大奕得知了他们的用兵之法,自然会调整。到时候,我们也得跟着调整战法。”林云渺饮罢一口粗茶,眉头不自意微微一皱,虽说在边疆数年,这大叶苦茶,他还真是喝不惯。
上官澜自然瞧清了林云渺动作,了然一笑,将案几上瓷壶换下,“包围不成,月氏肯定会将四散各地的精兵重新调集,与北戎骑兵合为一股迎战,到时候,咱们也只能跟他们一路死磕了。”
“北戎骑兵加上月氏骑兵,怕是不好对付,就算是一路死磕,损失怕也不小。不知傅总司会怎么排布兵力。”林云渺揉了揉眉梢,见上官澜换过了茶壶,也不客气,将盏中粗茶泼了,倒了白水,“也不清楚北防军练得怎么样,心里没底。不好过。”话毕,将盏中白水一饮而尽。
“北防军练得如何,统筹用兵又当如何,并非我等分内之事。林统领忧思太过了。”上官澜饮了粗茶,眉梢挑出几分笑意,不失半分往日品茗风度。
林云渺没好气儿撂了手里盏子,“我就不信你心里有底。便纵听从傅总司统筹,沙场瞬息万变,总要变通。”
上官澜慢条斯理将手中茶盏放下,“变通,自然是要变通的。怎么变通,时候到了才有定论。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是。”林云渺憋了半晌,叹了一声。又喝了一杯水,忽而撂了盏子对上官澜道:“我去城内问问傅总司预备怎么调集兵马,上官你去不去?”
没料到林云渺还会来这一出,上官澜抬手挠了挠眉毛,掩了眼底疲软,“不了,到时候总能知道的。”
林云渺一愣,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先去了。”话毕,起身,三两步便到了帐帘之侧掀帘而出。上官澜看得好笑,自顾自收拾着帐中杯盏,这林统领,倒也当真是性情中人。
夜间寒凉,星垂平野两茫茫。营间静谧,偶有夜哨举着火把在来往巡逻。
上官澜肩披大氅,将帐内凭几搬出帐外安坐,仰头瞧着漫天星辰。通透清冽,凛凛生寒,星光云幕清晰可见,有如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