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君看着她,说道:“赵姥姥,孙寡妇的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情?”
赵姥姥被逼问得急了,跺脚说道:“哎呀哟,我的菩萨,你追问这么多做甚么呢,横竖那蹄子交的税银一笔不少,卖身契也是白纸黑字,就是惹出事来,也落不到你我的头上。”
她自以为是为了崔世君好,要崔世君少管闲事,崔世君却说道:“怎么不干我的事,税银和契约都是经了我的手,她要是出了事,我还得白白担着干系,赵姥姥你要是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情份上,就实话告诉我,孙寡妇到底搭上哪个利害人物了?”
赵姥姥眼见瞒不住,她深呼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崔世君耳旁说道:“是孙二。”
崔世君顿了一下,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原来是他。”
说起这个孙二,早年是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无赖,后来得罪了长安城府尹的胞弟,逼得他在长安城活不下去,只得逃到南边,谁知不过七八年的工夫,这人忽然摇身一变,带着满箱的金银和贤妻美妾回来,据闻是在南边做生意发达了,高屋深宅起了几间,酒楼赌坊也有几处,如今人人看到他,都要尊他一声孙老爷。
崔世君隐约听人说过,孙二所赚的银子来路不正,酒楼赌坊这些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放高利贷,还做着拐卖人口的生意,只因他家大势大,养了一批得打手,轻易没人敢去招惹他。
孙寡妇背后的靠山是孙二,这么一想,崔世君倒明白了几分,她默默想了半日,问道:“孙寡妇怎会认得孙二,他俩是几时勾搭上的?”
他们二人虽是同姓,实则并没关系,赵姥姥颇有些小道消息,索性跟她直言:“估摸着有大半年哩,听说是孙二主动找上她的,说是家里有几个丫鬟不服管教,要她发卖到勾栏院里去,这样的巧宗,孙寡妇还有甚么不乐意的。”
第17章
听完赵姥姥的话,崔世君已猜出几分,说是发卖到妓院,其实妓院也是孙二的产业,只不过是挂在他的子侄名下,经过官府的这道手,私盐就变成官盐了。
赵姥姥悄悄瞅了崔世君一眼,迟疑片刻,她道:“崔姑姑,你莫不是要管这事吧?”
孙二手里有银子,官府里还有靠山,是以赵姥姥明知孙寡妇的买卖不干净,也没有声张,像孙二这样的人家,谁敢得罪?
崔世君一笑,她道:“我管得来吗,就像姥姥你说的,只要税银和卖身契是真的,余下就不干我的事。”
赵姥姥放了心,她拍着胸口说道:“这话很对,咱们顾好自己,官府还没操心呢,轮不着咱们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