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商议了一阵,崔世安说道:“另有一事,当日二姐和三姐出嫁,家里备有陪嫁,今日大姐出嫁,我私心想着,也要比着前面两位姐姐的份例才好,还请大姐不要推辞。”
按理,崔世君自十几岁接了父亲崔海正在衙门的差事,为了崔家误了多年青春,今日好不容易觅得好姻缘,这份嫁妆无论如何也不应少了她,却因她和父亲决裂,崔世安恐她不肯接受家里的心意,故此特意跟她说起此事。
果然,崔世君笑了笑,说道:“嫁妆就算了,先前我在衙门当差,攒了几个钱,你们很不必为我的日常花销发愁。”
一旁许久不曾说话的陈氏劝道:“大姐,你本是崔家的女儿,哪能出嫁没有嫁妆的,婆婆也说了,一应的嫁妆之物不可缺少。”
崔世君没回她的话,含笑问道:“这几年庄子和铺子上的收成如何?”
陈氏脸上一红,她刚进门,婆婆徐氏就将家里的账本交给她,她婆婆打理内宅尚可,铺子上的生意却不大懂,崔世安读的是圣人文章,与经济买卖一事更是不通,这几年庄子上的收成平平,仅够一年的嚼用,铺子上的买卖亦是刚刚保本,除去一年的人情走动,剩余不了几个钱,家里的光景只是守成而已,和大姑姐当家时的情形大不一样。
前些日子,陈氏听到婆婆说想收了铺子里的买卖,将铺面租赁出去,靠着租金过活,陈氏心里不大赞同,只因她新妇脸嫩,不便出言驳斥婆婆的话。
崔世君见陈氏红着脸不语,便道:“这一大家子吃穿嚼用,长安城又不比别处,买根葱叶都要花钱,日子还长着呢,你们回去告诉太太,叫她不需准备嫁妆,老侯爷和我都不看重这些。”
崔世安见她执意不收嫁妆,气闷的说道:“家里再艰难,大姐的嫁妆还是出得起的,大姐非得和我们分得这么清么,难不成怕收了崔家的嫁妆,我们往后会借着亲戚的名头来沾宁国府的好处?”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崔世君脸色一沉,崔世安自知失言,脸上胀得通红,默默的低下头。
陈氏眼见崔世君要发恼,连忙插嘴说道:“大姐不要与夫君见怪,他心直口快,只怕你与我们生分,才会口不择言。”
崔世君垂下双眼,她喝了一口茶,说道:“嫁妆的事莫要再提,当日爹爹说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今日出嫁,断然不会收崔家的嫁妆,你们也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不收嫁妆,弟弟妹妹还是认的。”
崔世安和陈氏不敢再劝,陈氏默默品着崔世君的话,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崔家待几个女儿不薄,前些日子她看了夫君拟的嫁妆单子,虽不能与豪门富户相比,在寻常百姓里也算是丰厚的,她管着崔家的账本,这么一大笔支出,还不知要几年才能填平。
大姑姐是个有本事的,管了崔家十几年,私房钱想必攒了不少,否则怎能轻轻巧巧就在长安城置宅,更何况她嫁的是宁国老侯爷,正经的勋爵人家,将来要甚么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