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根本,不就是他太在意了吗?
江以蒲抿了抿唇:“会吗?”
他有心理病,有畸形性,很正常。
其实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
“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明白。”
余昭繁拍拍他的肩,背靠在座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他脸上的憔悴一览无遗,可即便如此,余昭繁还是温和的,完美地保留了这些年被迫形成和外露的特质。
“我真的明白。”似怕他不信,余昭繁重复道。
谈到克制,恐怕没人能比过他。江莯常常因此骂他,问他这样活着憋不憋屈?就是因为性向和普通人不一样,就一定要隐忍地、小心翼翼地苟活着?
不管是在家庭,还是在社会环境里,都低调的,有着良好修养的,尽可能不被聚焦的,碌碌无为地藏匿着自己的光芒?
父母的婚姻走到利益化的局面;余家一大家子人表面风光,背地肮脏;到了年纪不往上升职,放弃大好的进修机会,甚至从不参与一个“熔炉”里的联谊活动以至于老太太生病,他一个体制内医生却完全找不上人帮忙,余昭繁头一次正面的,看待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
“知道我自己可能和正常男孩子不太一样的时候,看到那时就已经特立独行的余馥,我几乎想到了自己未来有多辛苦的样子。那时拼命藏着躲着,不想变得和她一样,却还是逃不过事情的暴露,就像自然法则一样,不可能逆转。”
十几岁的年纪,和班上关系好的男生一起打球,上厕所,打游戏,抄作业,似乎并无特别,但进进出出都是同一个人的话,同学们就会开始传风言风语,嬉闹打趣逗贫他们。
心虚,自卑再加上无知,很自然地就打败了当时的他,闹到最凶的时候和同学动手,把家长直接请到学校。
追问打架的源头,羞耻心暴露无遗。
那一晚对他而言,是一个让全家人都“失望透顶”的转折点。
后来的日子,不管是伏低做小,还是隐忍沉默,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再陷入当年的困境,不想他们再一个个指着他的鼻子说,“余昭繁,你真让我失望”。
老太太特别呵护他,到什么程度?有一年除夕夜守岁后,一大家子人像是完成任务般,到点即走,只有他恋恋不舍地在屋里打转。
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特地装了回病,把他留了下来,说他长得最像过世的老爷子。之后的那些年,他就算半养在老太太跟前了。
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分明家人成群,却分外有几分孤独无助的凄凉。最欢喜的事,就是隔几个月或半年,和余馥视频通话一次,通常都是她有时间了主动播回来。
老太太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讲着,他安安静静地听着。
感情这回事,怎么说,陌生的不一定真疏远,熟悉的也不一定真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