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不肯给孟桓任何反应,身体却似乎已经熟悉了他的触碰,敏感之极。
孟桓的动作很粗暴,一点也没有怜惜,见宋芷用细白的手指掩面,透明的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孟桓只觉得胸腔中一股火焰,烧得又疼,又恼,又恨。
爱极生恨,约莫便是如此了。
孟桓一边更加粗暴地动作着,一边强硬地拉开宋芷的手,按到一旁。
孟桓冷眼看着他,道:“睁眼。”
力道加大,逼得宋芷不得不睁开眼,泪眼婆娑,一垂眸却瞧见孟桓腰腹间的伤痕,只觉得心惊。
“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狠心的人?”孟桓抚去他额角汗湿的鬓发,一边压低声音问他。
狠心?
谁又比谁更狠心呢?
自古情义难两全,宋芷站在情义的分岔路口,总得有个取舍。
宋芷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又或者是昏迷了过去,半梦半醒,浮浮沉沉,仿佛看到秀娘满头是血的跪在他面前,一声声地叫着少爷。
又仿佛看到了六年前浦江的春雨。
亦或者,年幼时临安家中怒放的海棠花。
那是多美好的记忆……但炮火燃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血色,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惨叫,像魔咒一样响在宋芷的耳畔。
疼。
宋芷只有这一个感觉。
可哪里疼呢?宋芷说不出来,整个身体,由内而外,无处不疼,最疼的是胸膛里那个还在跳动的器官。
宋芷睁开眼,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而他则满身狼藉地躺在孟桓的床上。
宋芷用被子捂好自己的身体,免得教人瞧见,眼睛则失神地望着虚空,心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
门外有人在说话,宋芷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是齐诺的声音,约莫在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语,末了问,“少爷何必留着他?”
与齐诺说话的人是孟桓,但宋芷却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回答齐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芷闭上眼,不知道白天黑日,今夕何夕。
只知道一点,他与孟桓,至此是彻底完了。
只是不知道秀娘……现在如何了,孟桓会杀了她吗?
宋芷静静地想着,蓦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初时那般心绪难平了。
如果孟桓杀了秀娘,那他也不会苟活。
孟桓到底没有进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宋芷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夜里便开始咳嗽,发烧,整夜地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