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屋里商量了一会儿计策,便各自离开了。
和珅没带什么亲信来,现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他留了人在冯霜止那边,实在是因为最近京中的局势不容乐观,他生怕冯霜止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奴干怠慢。
只不过现在他身边没有人,做很多事情就要受到限制。
好在现在的连霜城是个很识相的,早在和珅他们的船从河上过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跟上了。
如今眼线这边知道和珅跟王杰从永贵屋里出来了,便悄悄回去报给了连霜城,连霜城武艺高强,直接半夜从窗边敲了敲,翻了进来。
“看样子眼线的消息是送到了。”
之前他派人告诉过和珅,说自己今晚会找机会来找他。
和珅走过去将那窗放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遍,没人看着,连霜城也不会这么不小心,这才走回来,道:“给我江南官场这边的情报。”
“狮子大开口……和大人,你这也太不客气了吧?”连霜城自己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只不过转瞬又皱眉,“你们这投宿的是个什么客栈?茶水都这么次……”
和珅道:“钦差廉洁奉公,你懂什么?”
“得得得,我不懂。”连霜城看到和珅那笑容便知道他是打趣儿的话,现在情况有些棘手,和珅想要倒了陈宏谋,若是这一次查不出来,被人倒打一耙,反倒是个麻烦,正好连霜城也有情况要给和珅说。“福康安前几日的消息就已经从京城过来了,将江南官场上的人能撤走的就撤走,只不过还是要保陈宏谋。毕竟这是他岳祖父,放掉也太不近人情。他那边的人手脚特别干净,还逮不住什么把柄,估计还是要靠你们的。”
福康安跟江南这边有牵扯是肯定的,和珅跟福康安算是政敌,属于那种拿住了对方的短柄就想要坑对方一把的关系。和珅若是能够坑了福康安,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至少也恶心他一把。
和珅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行事其实也比连霜城更邪门儿。
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给连霜城,连霜城听得愕然,便道:“这是要牺牲掉那王杰?”
和珅道:“本官说过吗?”
“……”连霜城眼底暗光闪烁,似乎在考虑和珅这话的真实x_i,ng,过了许久才道,“下来调查,死了钦差,这也……”
“没说一定要他死,只不过是他面临的情况凶险了一些而已。”和珅盘算了一下,“我去扮演个贪官,王杰发现我,便是他自己找死,到时候你再——”
连霜城明白了,“只是这江南官场若是连根拔起,那账本可就没用了。”
和珅笑道:“你现在可没弄到这账本,还在意这些干什么?两淮盐引案已经敲了个警钟,眼下的江南官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清洗掉多少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连帮主乃是漕帮帮主,这身份地位是朝廷也要敬着的,怎么也牵连不到你的身上去。”
话说得是轻松,其实和珅跟连霜城都知道这不过是说笑而已。
漕运乃是南粮北运目前最主要的途径,关乎国计民生,连霜城这边是漕帮的帮主,可是手下的漕船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吗?漕船里装着的不仅仅是漕粮,还有盐和茶叶,便是私下的贩运。这让朝廷知道了,那是杀头的大罪。
虽然和珅未必不知道这一茬儿,可是连霜城不会自己说出这句话来让别人拿住了把柄,他只是道:“既然和大人已经有了全盘的把握,那么在下也不多言,今夜便回去准备着了。不过江南官场,这陈宏谋的事情跟我漕帮的关系不大,要有也是前任的帮主了,他已经被我一刀砍了脑袋。现在您恐怕从盐商那边找口子比较好,这江南盐事便没一处是干净的。每年负责摊收盐税的中商要给上面的人孝敬多少东西,都数不清。陈宏谋曾跟一位名为杨琦的官员交好,如今是扬州粮储道,这人知道很多事情。”
“这人是同流合污,还是有突破口的?”
这一点很重要,和珅问得很细。
连霜城道:“往日不查我也不会知道,前些日子在京城问过了纪晓岚之后,便知道这江南的水还没有因为几年前的大案清理干净,这杨琦是当年被斩首的盐商收的义子。两淮盐引案牵扯甚广,也有许多人被那些个黑心官员当做了替死鬼的,陈宏谋这样的人便是漏网之鱼。”
只要将陈宏谋跟两淮盐引案扯上关系,那真是不死也得死了。
和珅与连霜城又说了一阵,便听到了小二的敲门声,和珅道:“干什么?”
“送水。”
给连霜城使了个眼色,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连霜城便重新翻窗走了,和珅这边开门,接过了那一盆水,便叫那人走。
在江南,当真是要事事小心着。
第二日,和珅与王杰、永贵一样去别的地方寻常,王杰与永贵做出一副严苛无比的样子,和珅一开始也是完全跟着这两个人的作风走,只不过到了后面几天,就隐约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陪同的官员本来就是来看情况的,当下便觉得和珅这里是个突破口——没枉费和珅他们三人好一阵做戏,在第六日,和珅在离开巡抚衙门的时候便被人悄悄拉住了,说是晚上在小秦淮那边有一场酒席,想要和珅去吃。
那人递了话就走,和珅便不动声色地回去了。
当夜,在落脚处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时候,他们便发生了争执,表面上和珅坚持说这江南官场没问题,所以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