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出元君舒的伤心,心中不忍,遂转开话题道:“君舒觉得这名举子堪为状元,朕亦以为然,那么----”
元幼祺说着,将墨池的试卷推至书案的最上方。接着,指了指关锦与周乐诗的并排放在一处的卷子:“她们两位呢”
元君舒看了看被推到最上面的卷子,又看了看另外两份,抿了抿唇,道:“臣以为,陛下若要束约群臣、清明吏治,此人最为适合。”
元君舒说话的同时点了点关锦的卷子。
“陛下若要革除弊政、开大魏之新风,此人则更适合。”她同时点了点周乐诗的卷子。
元幼祺会意一笑,悠然道:“朕都要。”
说罢,就将周乐诗的卷子排在了墨池以下的左方,而将关锦的那份排在了右方。
元君舒见状,凛然。
大魏以左为尊,皇帝这般排列,就意味着周乐诗将为女科榜眼,而关锦则为女科探花。
皇帝说清明吏治和革除弊政他都要,显然,接下来他的着眼点首要在于开辟新政上。元君舒猛然想到了此次殿试的题目“资政”,她隐隐明白了什么。
“既这么着,朕就把这份奏折打回去,让老头子们重新奏来。什么时候结果奏得朕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放榜!”元幼祺满意地笑道。
元君舒听皇帝把八名读卷大臣称作“老头子”,不禁莞尔。八名读卷大臣中年纪最大的不过五十出头,年纪轻的不足四旬,就成了皇帝口中的老头子了。
她更知道,皇帝其实是在鄙夷他们刻意讨好,又不敢举立新政的迂腐心思,与老腐朽一般无二。
这般想着,元君舒实在觉得,皇帝偶尔的孩气,也很是可爱。
“之前,君舒不让朕撤去这封签,朕答应了,”元幼祺又道,“现在咱们评点完毕,结论已经出来了,就不必再避嫌了。”
元幼祺说着,也不罗嗦,手指翻飞,三张紧覆在卷纸上的封签已经被她揭去,露出了下面三个人的姓名籍贯。
她扫了一遍三个名字,最后看向元君舒,笑眯眯道:“可惜了,你的关姑娘被排在了最后。”
元君舒其实早就认出了周乐诗的字,而关锦的卷子,她在看过内容之后便猜测到了属于谁,毕竟立意和格局摆在那儿;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冉蘅”的卷子。
在元幼祺于书案上排开名次,封签尚未揭去的时候,元君舒心里就已经清楚最终的结果为何了。但是元幼祺此刻说出“关姑娘”的话头儿,还变成了她元君舒的“关姑娘”,元君舒没法不立时红了脸。
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是为谁红的脸。
把自己的好侄女逗得红了脸,元幼祺大觉有趣。
她有分寸,逗红了脸就够了,若是逗黑了脸,那可就容易伤了君臣、叔侄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