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话是不能作死地说给自己的母后听的。
悲凄的气氛,因着一条绢帕而渐渐消散。徐嬷嬷体贴地端来净水,服侍着韦太后重新净了面。
元幼祺老老实实地陪在旁边,发现了韦太后头上稀稀落落的十几根银丝,心里涌上难受。
“卫国公病重,母后若想回卫国公府看看……”
她刚想表示自己是不介意的,毕竟父女亲情,血脉是断不了的,却被韦太后摇头拒绝:“不必!既入天家门,便为天家妇!”
元幼祺被梗住。
她明白母后的心意:以太后之尊,回去省亲,且不说是否有先例,其规程之繁琐麻烦就足以熬煞了人。而母后若回去卫国公府省亲侍疾,那将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朝廷和太后对卫国公府的在意和看重,那无疑就是落入了卫国公的榖中。
能想出病重而告知天子只告知太后这样的主意的,绝非韦舟扬那个武力值远超脑力值的,这必定是韦勋的主意。说不定连身后之事,如何应对朝廷,如何拉拢太后,如何与皇帝对垒以保住韦家不败的势焰,韦勋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个当年面对亲子身死都能不动声色地想出最好应对办法的人,如今的心机会差了去吗?
以他的角度,他不是在与皇帝打擂台,而是在博弈中保障韦家。怕是理直气壮得很呢!
元幼祺不是不气恼韦勋自以为聪明地欺自己年轻,但是韦勋终究是韦太后的生父,如果最后一眼看不到,想来也会成为母后心里永远的一个心结吧?元幼祺想。
她还是想再努力劝母后一次,然而韦太后的态度很坚决。元幼祺只得放弃了说服。
虽然没有听母后亲口提起过,然过往的蛛丝马迹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便是,母后对于自己的父亲,其实是存着些许恨意的。
罢了,世事本就没有完满,何必强求呢?只要母后想得开就好。
元幼祺于是也想得开了。
然而,韦太后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元幼祺始料未及:“哀家不能回去侍疾,是国礼不允许。但安妃可以,明日起便安排她回卫国公府省亲侍疾吧!”
元幼祺惊得微张了嘴。
她眨眨眼,恍然明白了韦太后的深意:母后是要……支走韦臻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母后多少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