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日记
天塌下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又一次完完全全地体会到.如果说芷沄的拒绝使我的世界临近崩溃,那幺,雨祈的病,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感觉.比茫然更茫然,比空洞更空洞,比惊恐更惊恐,比绝望更绝望.一夕之间,我所认识的世界好象都变了,我所留恋的,我所关心的,都变了.很沮丧,很痛苦,很厌倦.不知道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要跟我扯上就没有好结果.没有目的,没有陪伴,我还为什么活着呢为了活着而活着吗
有种想乘风而去的感觉.啪好清脆的一声响,弄得医院里的人都则目而看.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继续害人妇人疯了似的用力挥动双手拍打,抬起双脚踢.妇人五十多岁,可是头发已花白,脸上已是遍布皱纹,恍若七八十的老人.她的发丝凌乱,双眼赤红,浓眉直竖.她,就是祈泯与祈雨的母亲.一位经历过丧女之痛的母亲.岁月,带走了她的春青,却不能带走她的痛苦,她的心,还锁在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没有走出来.一双可爱的女儿,一个,正在豆宛年华,就怅然长辞,另一个,正处花样青春,却是一脸灰白地躺在了病床上.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上天,为什么这幺残忍
在赐予了她一双女儿之后,又残忍地剥夺了她们的生命与健康.小小的一个人儿呀,从怀胎十月起,耗去了她多少的心血与泪水,才能平平安安地拉扯长大,仅仅因为天生的弱体,仅仅因为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仅仅因为眼前的这一男人,就她恨,她好恨啊
韩凌铠像木头似的,一动都不动地站着,任由她打.苍白的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几道被妇人尖细的指甲刮出来的血痕,正隐隐冒出血丝.痛得麻木了,这颗心.不远处正在和医生说话的中年男子赶紧奔了过来:孩子她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双手环抱住激动的妇人,将她扯离.柜台处的护士看场面混乱,也赶紧过来帮忙.姓韩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凄厉的叫声,渐渐地变尖锐,变大声,像漫漫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使他窒息.还记得,祈泯死的那一年,在医院通宵守候的那一夜,也是上演着同样的一幕.疯狂的叫骂,纷飞的拳脚,苍白的面容,赤红的双目,仇恨的眼神,成为他多年来的梦魇.怎么会忘呢怎么能忘呢即使过了这幺久,仍然是无法忘怀.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直接地面对生与死.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的无奈.凌铠凌铠不知何时,祈雨的父亲已回来.嗯韩凌铠惊醒,抬头望了望,伯母呢
祈雨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让她到另一边去休息了,你伯母她太伤心了,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呀.掏了掏裤兜,掏出一包小纸巾来,抽出一张,递给了韩凌铠.不,伯母没说错,是我没有照顾好祈雨.韩凌铠接过祈雨父亲递过来的纸巾,抺了抺脸,发现纸巾上有血渍,他愣了一下,原来,出血了.凌铠祈雨父亲皱着眉,很是心疼这个孩子: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祈雨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小雨她妈宠坏了她
伯父凌铠,你听我说完.祈雨父亲伸手示意:当年祈泯的死,也不能全然怪你,你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唉长长地叹了口气,祈雨父亲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凌铠呀有好的女孩,就结婚吧听说这孩子交了一个不错的女孩子,总不能因为过去的事,而耽误了他的人生吧,相信祈泯在九泉之下,也不想这样的.结婚韩凌铠看着苍老的祈雨父亲,心里是一阵沸腾,芷沄已经不要他了现在,什么都晚了.守了一夜,终于等到祈雨醒来,韩凌铠这才拖着累极疲惫的身回到了住处.真的是很累,却不想睡,就连看到床,都会涌起一种排斥的感觉.太阳已经出来了,天气热得很,可是,他的心,却冰封在了寒雪之中.阳光,顺着窗台跳进屋里,闪着点点金光,把屋子里的一切物品都照得是亮堂堂的.他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划过抽屉,轻轻地拉开了它,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安然地躺在其中.褐色的软皮封面,纯黑的两个大字:日记,字的四周烫着金色的滚花.他从另一抽屉中装杂物的一个小盒子里翻出一条小小的旧旧的钥匙,进了日记本自带的小锁里.还以为可能打不开了,谁料咔的一小声,锁弹开了.这本日记,是母亲离开时送给他的,距离现在,已是十几年的事了.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他只写了三次日记.第一次,是母亲离开的那晚,含着泪,含着思念写下的对母亲的爱.第二次,记录的是意识到母亲再也不可能回来时的心情,写的时候很气,很怒,手很抖,所以,字迹潦草,语言破碎.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记录的是祈泯死的那晚的种种.字里行间,充满着浓浓的哀伤与后悔.指尖轻抚了封面的两个大字好一会,这才缓缓地翻开内页.由于放久了,纸张有些泛黄,有种脏兮兮的感觉.他慢慢地逐一地翻阅这三篇日记,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的,在感叹着世事的无常时,他看到了第四及第五篇日记.请继续投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