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粼上去拉他,“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回去吧。”
陆离淡淡地笑了:“感觉我们被发现了。”
陆粼无所谓,“大不了挨顿揍,不后悔。”
他们刚刚翻过墙,冷不丁就看见一个人抱剑贴在墙边,陆粼一下就怂了,心虚气短地打招呼:“问剑伯伯,真巧啊。”
问剑看着他们一眼,“庄主和夫人在等你们。”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有惴惴地等候发落。
他们进来的时候,庄主负手背对他们,陆娘亲脸色苍白,看见他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不对劲,在这样让人不安的环境下,陆庄主不带情绪地问:“出去玩得开心吗”
兄弟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回答:“开心。”
这样的氛围下,陆粼莫名地觉得今天可以得知那个被搪塞了无数次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被圈养着生活”
陆庄主回过头,眼底诡谲,“阿离知道吧,怎么不告诉你哥哥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多不好。”
陆粼震惊地看着他,陆离面色苍白,冷笑一声。这是陆粼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尖锐的情绪,对着他们的父亲。
“您还真是喜欢惺惺作态。”
"阿离,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离看着他,轻轻地叹一口气:“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是双生子,出生便是不详。”
陆庄主点头:“不错,你们应该感谢你们的母亲让你们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陆娘亲面色苍白,手指被帕子绞得泛白。
“但是问剑山庄的主人只有一个,你们之间……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人,也只有一个。
“剩下的一个,毕竟是我的孩子,不会死,只是要永远秘密地活着,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知道。”
陆娘亲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不管被留下来的是谁,娘亲会一直陪着他。”
陆庄主扯出一个笑,“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会住在一起,三年之后,你们十八岁的生辰,我会决定出下一任庄主,孩子们,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这些就走了,陆娘亲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这个女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在手握重权的夫君面前,她的一切努力挣扎,以死相逼,不过是螳臂当车。
她看着这两个孩子,她的亲生骨r_ou_,从现在开始,他们变成了有着血缘关系的仇敌。
他们从今以后付出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超越对方,得到在人间生活的权利。
在已经触碰到人间一角的孩子们,还能够顾全这么多年的感情去成全对方吗?
夜深人静,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互相拥抱,背对背躺着,离得很远。
陆离摸着冰冷的墙壁:“哥哥,你知道双生花吗?”
陆粼沙哑着声音,意味不明,“我哪里有你知道的那么多。”
陆离也不欲分辨他这句话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那是一种传说中的花,一枝花上有两个花苞,它们一起成长,吸收彼此的养分,最终只有一朵会活下来。”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离抱住他,和以往一样把头贴在他的后背,轻声说:“但我们不是双生花,任何分开我们的人,都该死。”
他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温柔,话里的意味却让人毛骨悚然。
陆粼听得也是背后发寒,背后贴着他的仿佛是一条毒蛇。
陆离眼底满是憧憬:“我们会一起去人间,一起看日出看日落,一起走南闯北,我们会遇到各自喜欢的女孩,我们在同一天成亲,孩子在一起长大,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陆离把挂在墙上的刀拿了下来。
三年里他们被带到不同的地方生活,没有再见过任何一面,书信来往也不允许,但是兄弟之间终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他们心有灵犀地把信放在那里,得知彼此零星的生活。
他们都在成长,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树上的三十道记载着他们每一年身高的划痕再也没有变过,树寂寞地长得很高。
他们生活了十五年的院落一点一点地衰败下去,陆庄主说两夫妇都病死了。没有人照管着院子,树叶和花瓣落在地上,慢慢地腐烂了,屋里的家具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蜘蛛每天的收获都很多。
三年过去了。
陆粼再看见陆粼的时候不觉得陌生,他们从小到大,长的几乎都一模一样。他看着镜子就知道陆离会变成什么样。
陆离的眼底流淌着他熟知的情绪,柔软的,温和的,平静的。
他们坐在一起,最后一次一起过他们的生辰。
陆娘亲眼眶通红,循着以往的惯例把衣服拿了出来,依旧是白色和红色,他们穿上后,陆娘亲要去端面。
白衣的陆离轻轻按下娘亲,"我去端。"红衣的陆粼靠坐在母亲旁边,温柔地拍着她:“不要哭,今天可是我们的生辰。”
白衣的陆离端上面和菜,轻轻拽过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吃的牛r_ou_面那个辣酱,我派人要了一瓶,只是放在房间忘记拿了,你去拿来,就放在桌子上,我去端剩下的菜。”
“好。”
但是辣酱并不在桌子上,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找见了,赶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问剑叔叔。
他走进去,僵在原地。
他的父亲和母亲仰面躺在地上, 黑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口鼻眼耳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