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下身,伸出手按在黑发少年放在石座扶手上那近乎半透明的白色肤色的手背上。
指尖传来的和以往一样的冰冷得不像是活人的温度让他眉皱得更厉害。
许久之后,他的眉才舒展开来。
迪亚邦多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更深地俯下身去。
他低着头,额头抵在游戏的左肩上,遮掩住眼底那一抹垂头丧气的神色。
“你这家伙醒来想必会很恼火吧。”
他说,“本大爷做了那么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白发的盗贼王垂着头,被掩盖的俯视着下方的血红色的瞳孔仍旧是锐利。
“或许我也不过是以帮你作为借口而已。
他低声说,自言自语。
他显得有些没j-i,ng打采的,像个闯了祸的孩子。
“虽然答应过你不会再对法老王出手,但是……”
在他的心底深处,始终有着与埃及的法老王一战的渴求和yù_wàng。
无论是身为‘巴库拉’,还是身为‘迪亚邦多’。
他始终逃不开他身为人类的记忆和怨恨。
他也逃不开他作为被邪神创造出来的黑暗魔物而必然和法老王对上的宿命。
陷入孤军作战的劣势的法老王的埃及军队已经被他用大部队重重包围了起来,只等着身为统帅的他过去下达命令,一鼓作气将其消灭殆尽。
赛特那家伙使用邪神的负面力量击溃了军力强于他的埃及军队;他孤身一人使用魔物的力量解决了一路埃及军队,还杀了一个大神官。
但是,这两种力量都是无法对法老王的军队使用的。
因为一旦对上被拉神庇护的法老王,邪神的力量就会被压制到最低而完全无法释放出来,更别说用负面力量影响法老王麾下的军队。
而他作为被邪神创造出来的魔物,在黄金积木庇护力量的范围之内,黑暗力量也会被压制到仅剩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的地步。
因此,要打败法老王,必须实打实用战争将其击溃。
迪亚邦多抬起头,挺直了身体。
血红色的瞳孔平静地看向他那个虽然不被他口头承认却早已认可的唯 的人类唯一的好友安静沉睡的面容。
那目光一点点沉淀下来,化作坚如磐石的不可动摇之色。
白发的盗贼王蓦然一笑。
深褐色的脸上绽开的是不带着一点杂质的最纯粹的笑容。
灰白的发在空中掠过发亮的弧度,即使是笑,也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刚硬而尖锐的痕迹。
他伸出的手重重地揉乱了那沉睡的少年柔软的黑发。
“你要生气就尽管生气。”
他大笑着说,“反正你也不是本大爷的对手。”
“大不了本大爷到时候干掉那个什么神官,强行把你丢上王座就是——”
年轻的盗贼王如此说着,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身后,埃及的王弟坐着,一动不动。
细长的睫毛在那张白净的颊上落下浅浅的y-in影,让那沉睡中的脸越发显得安详。
……
年轻的盗贼王带着几个心腹飞快地离开了宫殿,纵马奔赴战场。
只是迪亚邦多没有注意到,那站在侧门的y-in影角落里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的人。
赛特站在隐蔽的角落里,一眨不眨地盯着盗贼王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
然后,他的眼一点点眯起,细长的瞳孔里透出一丝诡异而y-in郁的痕迹。
“障碍消失……”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脸被黑影笼罩了大半。
然后,他转过身,背影渐渐隐入黑暗。
天空中一轮弯月将浅浅的清辉洒落在埃及大地上。
一夜宁静。
很快的,耀眼的太阳接替了落入地平线的弯月高挂天空,按照世界规则既定的轨迹,一点点划过天空的弧度向地平线落去。
宏伟神殿深处的某个房间里,沉睡已久的邪神睁开了眼。
点墨似的漆黑瞳孔俯视着那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人类,黑发少年的面容是平静的。
“夺取的黄金神器在何处?”
“我房里。”
赛特低着头回答,语气中透出一丝不甘愿。
“您承诺让我成为下一任法老王,黄金神器该归我所有。”
他并未将黄金神器交上来,是担心黄金神器被毁。
细长的黑色睫毛落下来,半闭着让黑发少年的眼略显得有些细长,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一抹奇异的美感。
邪神静静地俯视着跪在他脚下的赛特,目光读不出任何情绪,静得如死地一般。
然后,他微微抬了抬手。
赛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花,脑子一顿眩晕得厉害。
一眨眼的功夫,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错愕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邪神就侧着身子站在他身前,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然后向前走去。
黄金权杖,黄金天秤,黄金之轮。
三个黄金神器被固定悬挂在石壁之上,沾染的血迹已经被擦去,在火光下折s,he着在这个略显y-in暗的房间里最纯粹的金色光芒来。
夜黑的柔软的发掠过近乎透明的白色的颊,黑发少年静静地注视了那三个黄金神器许久的时间。
整个房间安静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赛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又落在悬挂在石壁上的黄金神器上。
许久之后,邪神抬起手来。
一团极小的黑色光球出现在白色的指尖之前,却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