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午休,宗锴被班主任叫去说数学竞赛的事,回来时被姜轲堵在了外面。
“让我进去一下。”宗锴的座位挨着墙。外头堵着一个人,他横竖是没法穿进去。
姜轲正跟后排同学扯闲篇儿,听见动静连头都没回一下,直接把宗锴当成空气晾在了原地。宗锴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就站在原地等。
过了一会儿,后排同学装模作样地提醒姜轲:“诶,那乖乖仔回来了。”
姜轲懒洋洋地扭过身,一副刚注意到宗锴的表情,不过身体姿态还是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只扫了一眼黑板上端的挂钟,发了句牢s_ao:“这不还没到上课时间么?”
宗锴对这种找茬儿似的话不想理会,又好脾气地问了一遍:“你能起来一下让我进去么?”
姜轲回头跟后排俩人对视一眼,再转过来时扬了扬嘴角,蛮不讲理地回了俩字:“不能。”
宗锴有些着急了,“那是我的座位。”
“我知道是你的,我也没说不让你坐啊。”姜轲吊儿郎当地把腿架上桌面,简直是厚颜无耻道,“我是说我不想起来,要不你从我腿底下爬进去?”
“…………”
“怎么着?给你个机会,爬不爬?”
“…………”跟姜轲对话从来没理可讲,宗锴只能不言语。
“诶,跟你说话呢?”姜轲见他不吭声,把腿收回来一些,拿膝盖磕了磕他的腰。
宗锴沉默了两秒,随后第一次对姜轲的这些无理行为提出了抗议:“你干吗非得这样?”不过话说得没什么语气,声音也不大,并不能让人听出来有多不满。
“你中午没吃饭么?蚊子哼哼似的。”姜轲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往桌上一趴,准备午休。
宗锴只好扭头又出了教室。大冷天的也不好跑去外面,在楼道里转悠了半个小时,直到班主任进教室提醒还在午休的同学醒醒盹儿,他才算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的物理课上,老师点名姜轲回答问题。姜轲站起来一脸茫然,显然是走神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物理老师脾气好,见状只说了句:“先坐下吧,咱们不耽误时间了,这位同学要是没听懂,下课让同桌给你讲吧,还不懂再来问我。”
下课以后,宗锴刚想趴会儿,一本练习册出现了眼前。
“诶,讲讲吧。”
宗锴一愣:“啊?”
“老师不是说让你下课给我讲讲么。”
“……你真让我讲?”
“不乐意?”姜轲下巴一扬,一点虚心请教的意思也没有,就跟宗锴欠了他似的。
宗锴只好拿出笔,问他:“你哪个步骤不会?”
“都不会。”
宗锴瞅着他明显成心的表情,心里一阵想捶桌,不过面上还是耐着x_i,ng子从头讲了起来,一边讲一边问他:“能听明白么?”
“…………”
没得到回应,宗锴偏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姜轲神色不明的眼睛。
“你干吗?”宗锴下意识紧张起来。
姜轲也楞了一下才回神,说:“你脸上有东西。”
宗锴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动。”姜轲把他的手拨开,装模作样地要替他擦。宗锴放松了警惕,结果两秒之后,他的腮帮子一阵钝痛。姜轲用力拧了他一把。
“唔……”宗锴捂着脸躲开了。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姜轲又好笑又嫌弃地摇头道,“你是不是傻?”
宗锴盯着桌面用口型咕哝了一句:“你才傻。”
“你说什么?”姜轲眼尖,读懂了他的口型,当即不客气地又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再说一遍。”
“……没说什么。”
“我让你再说一遍。”
“真没说什么。”
姜轲是头顺毛驴,呛不得。宗锴以为这是句服软的话,但在姜轲听来这是敷衍。
“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宗锴终于也有点烦了,说:“……我说我傻,行了吧?”
他对姜轲的脾气还是摸得不够透,他以为他这态度八成会招来姜轲更加不友好的回应,没想到姜轲只是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跟后排俩人调侃道:“瞧瞧,脾气渐长嘿。”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其中一个接话道。
“诶,你会急么?”姜轲不以为意地扒拉了宗锴一把,挑衅地问,“要不你急一个我看看,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宗锴又无奈又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茬儿。幸好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一场没事找事的对话总算是告一段落。
今天宗锴再回想起这一段c-h-a曲,发觉姜轲这人尽管脾气不好,但其实挺好对付的。只要表现得低眉顺眼,通常姜轲都不会跟他没完没了。因为他虽然脾气来得快,可耐x_i,ng也差。
只是让宗锴难受的是,姜轲每次戏弄自己总会引来别人的目光和关注,这是让最他感到不自在的地方。他从小就不习惯跟别人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自从被姜轲抓了小辫子,那些眼神和笑声更让他紧张了。他怕被人嘲笑,但更怕哪天姜轲一抽风真的把自己偷看试卷的事捅出去。
他记得在那之后没多久,姜轲给他背后贴纸条,引得班上同学指指点点了一下午。当时宗锴并不知道实情,那半天他在各种眼神跟议论中过得心惊胆战。等放学回家发现字条时,他一身虚汗。
如今长大了,宗锴当然也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笑。那点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