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坐在椅子上紧张得要命,背挺得直直的动都不敢动,就等着唐无勋给他把纱布解下来。
唐无勋也很紧张,那双向来拿着沉重的千机匣都一直很稳的手都有些发抖,好半天不敢动那薄薄的纱布。
裴元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一把推开他,斥道:“慌什么慌!我来!”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元的动作。
“眼睛先闭着,”裴元无比淡定地解开花满楼眼睛上的纱布,轻巧地丢到旁边的盘子里,又拿了一小团棉花沾水给他擦了擦,拿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条黑色薄纱给他绑上,“先透过这黑纱适应一下,觉得不刺眼了再摘下来。”
唐无勋透过黑纱清楚地看见花满楼的睫毛抖了两下,然后就看到他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七童?”他伸手在花满楼眼前晃了晃,紧张地问,“看得见吗?”
花满楼愣了一下,准确无比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接着蒙在眼睛上的黑纱就被他的泪水洇s-hi了。
裴元皱眉道:“哭什么,把你的眼泪憋回去,三日之内不许流泪。”
花满楼眨了眨眼,努力把泪水眨回去,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地笑:“多谢你,裴大夫。”
裴元哼了一声,看了唐无勋一眼,丢下一句“你带他到屋外走走吧,不可走到光线太强的地方”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唐无勋的手还被花满楼抓在手里,他顺势把人拉起抱了个满怀,柔声问道:“看见了吗?”
花满楼有些哽咽,“嗯,我看见了。”
他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得有些恍惚的微笑,抬手抚上唐无勋的脸,一寸一寸地抚摸着,看得无比仔细,无比用心,“还是这样看清楚些,我的阿勋长得真的很好看呢。”
唐无勋忍不住有些心酸,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隔着黑纱轻轻地吻在了他的眼睛上,从唇间溢出一声谓叹:“真好……”
“我想去花海看花,”花满楼期待满满地说,“那里一定很美。”
唐无勋牵着他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外的时候,还贴心地抬手搭在他额前给他遮挡阳光,免得被明媚的阳光刺激到。
他们站在屋檐下适应了一会儿,花满楼就拉着唐无勋开始往外面走,他的脚步有些急切,但是又轻快无比,好像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
屋子外面,万花谷的花圣宇晴正巧看见了他们,宇晴和花满楼一样是爱花之人,这些日子,花满楼常和她探讨养花之道,他的x_i,ng子到哪里都是有人喜欢的,宇晴也颇为欣赏他虽然眼盲却一直乐天知命热爱生活的品格,和他倒也交情不错,便惊喜地问道:“花公子能看见了?”
“是啊,”花满楼对她温和笑道,“我们正要去花海看花呢,来了这么久只能闻闻香气,我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宇晴微笑起来,遥望着前方的花海,颇有些得意地说:“你不会失望的。”
确如宇晴所说,花满楼没有失望,他们走过一道石桥,便来到了一片淡紫的花海,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芬芳扑鼻的花香,景色美好得犹如天堂。
花满楼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眼睛上的黑纱也终于让唐无勋解了下来。
“真美啊……”他向后靠在唐无勋怀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还能看到这样的风景,阿勋,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说过,谢谢你让我遇到你。”
唐无勋满心温柔地把他拢在怀里,低声道:“我也是。”对于他来说,能够遇到花满楼,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他们在花海里呆了很久,直到时近黄昏,才返回了湖心岛上。裴元给花满楼开了接下来三天巩固疗效的药,就把他们赶回了万花谷的客舍——让他们呆在这里这么久,对于喜爱清静的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了。
宇晴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还约了花满楼改天过来喝她将要制成的花茶还送了他一些花草种子,唐无勋虽然知道他们只是趣味相投,还是忍不住都有些醋了。
“我没说错吧,你就是个大醋缸。”花满楼促狭地笑着,紧紧地拉着他家大醋缸的手,一刻也不舍得放开,目光也总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唐无勋掩饰x_i,ng地板起了脸,道:“好好看路!”
他就心情很好地偷笑起来。
他们接下来在万花谷还多逗留了好几天,游遍了整个万花谷,从仙迹岩的瀑布,到三星望月的凌云梯。有时是乘着万花谷特有的羽墨雕,更多的时候是牵着手慢慢走,万花谷弟子知道花满楼是裴元的病人,也知道他们带来了许多很有价值的医书,对待他们的态度都十分温和有礼,花满楼简直都快乐不思蜀了。
不过等他的眼睛彻底好了之后,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和唐无勋离开了,因为他还想去看看别的地方。宇晴送了他一大堆花茶什么的,还约他以后再来,让唐无勋又喝了好多醋。
离开万花谷之后,他们开始旅行度第n次蜜月了。遍布在整个大唐的隐元会据点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交通条件,隐元会的马车又快又稳,载着他们从万花谷一路游玩过去,花满楼也因此看到了以前从没有想象过的许多壮美的风景,他们看过了雄奇险峻的瞿塘峡,看过银装素裹的昆仑,看过大漠如烟的龙门荒漠,甚至远到西域看了明教所在地的夜景,终于在他们决定南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