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越找到羡仙楼的时候,邱言正将一盘盘的饭菜用荷叶和油纸包好,捆绳而提,不理会周围几个书生嘲笑的目光,施施然而行。
“言弟,你这是?”
见到邱言这幅模样,刘越不禁问出声来。
邱言一见,便笑道:“表哥你来了,来帮我提两个,这些菜都是方才那些人宴请我的,可他们有事先走了,连筷子都没动,扔了太可惜了,家里几日未见荤腥,正好拿回去。”
“你从前不是说这样有辱斯文么?”刘越发现自己这个表弟,隐约和从前不同了,若是以前,邱言不仅自己不做,还会阻止其他人这么做。
“有辱斯文?”邱言笑了笑,“这样不会有辱斯文,铺张浪费才是可耻,行了,咱们赶紧赶路,不然饭菜都凉了。”
小包的带回家,家里人当然也有疑惑,但架不住邱言劝说,很快将饭菜摆上了桌子,围坐一起。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但邱言刻意言谈,很快就让气氛松弛下来。
“言儿,刚才那些人,真是你的朋友?”吃的差不多了,刘怀忍不住就出声询问,他这会儿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那些人,平日里横行不法,都是奸猾之人,是戏里面的反角、丑角,最是善变,不能深交啊。”
邱言闻言,放下筷子:“舅父放心,我自晓得,那些人的秉性我很清楚,眼下不过他们只是隐忍,等风头一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寻衅滋事。”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和他们往来?”一听这话,刘怀脾气就上来了,自邱言家中出事,逃来远宁,刘怀就将他当成了家中一员,关心爱护,现在听到邱言的话,不由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舅父莫怒,”看刘怀动气,邱言离了板凳,“眼下家中陷入困境,邱言日日居于院中,帮不上忙,心里很是愧疚,这才出此下策。”
“家里有事,自有我这一家之主顶着,哪需要你来操心。”刘怀怒气消了一些,“再说了,家里有难,找些泼皮、军痞又有何用?”
他这话刚落,就听院外有喊声传来,听到声音,刘怀放心不下,放下碗筷就走了出去,邱言和刘越紧随其后。
一出屋门,就看到李波和王巧儿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两个包裹,见到邱言出来,立刻就走了上来,将包裹递了过来。
“邱公子,你要的都在里面了,还望公子能信守承诺。”
一脸不舍的看着包裹,李波咬牙收回目光,冲邱言拱拱手,就带着王巧儿离开了。
“这是什么?”
听到刘怀询问,邱言就将包裹放到了对方手里。
接过了包袱,刘怀的身子微微一顿,这包裹比他想象中要重的多,再一摸,里面传碰撞声响,立时色变。
“这些是……”
察觉了包中之物,刘怀倒吸一口凉气,转头一看,见李波等人已经没了踪影,他有心去追,却被邱言拉着进了屋。
回到屋内,刘怀欲言又止,却忽然出言让邱言的舅母、姨母等人撤了碗筷,先行离去,然后将两个包裹仍在桌上。
就听“哗啦”一声,包裹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赫然是一串一串的铜钱和几块小银饼子!
“这是怎么回事?”刘越见到这些东西,登时愣住了。
这个世界,七百七十钱为一贯,一贯等于一两银子,几个银饼子大小不一,显是私窑铸就,但加起来也要有六七两,粗略一看,两个包裹里装了越有十几两的银钱!
十几两,即七八千钱,这可是很大的数字了,要知道,虽然物价上涨,但在远宁府内,七钱就能买到一斗米,一斤杂盐卖二十钱,城郊县城的一亩地也不过就是八九百钱!
不同于惊呆了的刘越,刘怀却是瞪着邱言,语含怒气:“你竟勒索他人?”
邱言不慌不忙,口中则道::“舅父明见,若是无事生非,主动找上他人,那才是勒索,但今日却是李波他们找上门来,不仅威胁于我,更作势对刘家不利,连舅母、姨母和嫂子都受了惊吓,在情在理,都不能放过他们。”
刘怀听了这话,却摇摇头:“被你拿了这么多银钱,他们如何能够干休?从今往后没有宁日了!还是快些送还回去吧……”
“宽和严、德和刑,不能两全,有恩要报,有仇也不能姑息,一味宽容待人,不是善良,而是纵容,”邱言先顺势说着,接着话锋一转,“但舅父所言在理,那群人定然怀恨在心,为安全起见,这远宁城是不能呆了,请舅父一家收拾细软,随我一同前往青昌,暂时安顿。”
“你……”刘怀张口结舌,这些天,邱言曾提过让刘怀一家暂离远宁,到青昌住一阵子,避避风头,但老刘家在远宁落地生根,当然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