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拘束在方格子间的人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从进入这个奇怪的空间开始,他就没有离开那座城堡。城堡是禁锢,何尝不是保护,他一边被禁锢,一边离不开那里。然而走出城堡,踏上草坪的那一刻,就像是一个走入新世界的人,他看着前方的西泽尔,怀疑那人,那个自称为他管家的人,会直接在阳光下融化。
“我一直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左岸从船头站起来,船身不稳,左右摇摆,西泽尔将小浆横入水中,船身稳住,左岸刚才如同醉汉一样摇摆的身体也稳住,不过他却丝毫不害怕,因为水清澈见底。
西泽尔微笑,眼神迷蒙,然而清晰,像是晨起湖面上会氤氲淡淡的雾气,但太阳升起之后雾气就会消失,被光照驱散。“如果这真的是梦,你要怎么办?”
左岸垂下脑袋,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缓缓转身,慢慢抬起头,镜头捕捉到他的神情,他在挣扎,组织语言,慢吞吞的说,“我的前半生一直在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像寻常人一样,出生在平凡的家庭,上学,工作,像所有人一样,努力工作供房,赚钱,遇上一个心仪的女人,结婚生子,尘世忙碌,或者遇不到那个人,在一定时间之后,熟人相亲,结婚生子,一晃眼就过完了一生。”
西泽尔伸展双腿,随意的将手肘支在下巴,眼睛认真看着左岸,仔细聆听。
左岸像一个伟大的演说家一般,对着一方天地,讲着他梦中的小生活——或许对比梦中,现在的生活更像是幻境,“我从没想过成为王者,住在城堡只是幻想,连梦想都算不上,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样的生活已经圆满了。”
“那现在呢?”西泽尔忽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左岸诚实的摇头,答道,“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这种生活。这种生活对我来说太失真。”
“这就是现实。”西泽尔声音低沉,打破左岸的遐想。
“这种生活很好,却不像是我的人生。我仿佛借用了谁的人生,甚至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见过任何人,没有旁观者记录的生活不足以证明其真实。”左岸微微俯身,盯着西泽尔的眼睛。
西泽尔认真的和他对视,左岸落败,痛苦的拿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倒在了小舟上。
西泽尔在旁边悠闲的看着他,眼带笑意,神情戏谑,“我是你生活的记录者。”
“这远远不够。”左岸的声音闷闷。
“或者我应该给你准备一场盛大的舞会,以打消你这时候的念头。”西泽尔闲闲道,“主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聚会,美貌的妇人,扬起的华丽裙摆,或者狂野的篝火,人们围绕在这个湖边指指点点?”
“由你来决定。”左岸在这方面白痴的很,j-i,ng英的伪装在中世纪被直接无情的剥落,他在工作之余剩下的不多。
“月圆之夜。”西泽尔站起来,成了那个恭敬,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管家,“主人,靠岸了。”
“住在果壳之中,我是无限之王。”左岸想起大学的时候看话剧,那个演李尔王的演员冒出的这句话。
左岸上岸,在西泽尔的引导下,走向了岸,回到城堡里。
他的背后,湖光山色都成空,慢慢融化在虚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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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艾伦摸着自己的下巴,痛苦的思索。
“刚才拍的效果不理想吗?”顾寒上前,他有些轻微的晕,小舟的摇晃效果要比他想的大的多,他下船之后踏在地面,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拍的很好。”艾伦摆摆手,“大约是我剧本里面出了一些问题,感觉太浅了……当初并没有想过效果会这么好,但后续有些衔接不上。”
他说着把刚才拍出来的效果给顾寒看了一遍,顾寒这方面经验少,也没看出来异样。
“下一场就是舞会了,对吗?”陈述也走了过来,刚才和服装设计师谈了几句话,艾伦亲热的和他打招呼,“陈,你们今天的状态木奉极了,哦不,是每天的状态都很好。”
陈述笑的很含蓄,“过奖了,我看你们在这里谈论,艾伦你的脸看起来有些愁苦,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少了什么东西?”艾伦也没有和他客气,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画面很美,你们的演绎也很好,但我总觉得,这里少了些东西,想不出来缺少的是什么。”
陈述略微思考,犹疑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左岸的感情,缺少一丝突破吧。”
艾伦眼前一亮,手激动的抓住陈述,“说下去!”
顾寒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眨眨眼睛。
艾伦没有注意到顾寒的眼神,陈述瞥见了,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从艾伦魔爪中抽出来,脸上表情不变,道“下一幕是城堡舞会,西泽尔用一场幻梦把寂静变成喧闹,左岸发现这个世界只有西泽尔,对西泽尔的感情变质,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西泽尔在整部电影中对左岸也产生了感情,但感情具体在什么时候表现出来却没有丝毫暗示,但如果没料错,是在这条船上吧。”
“因为他看到了左岸的平凡……”艾伦喃喃,“人类的原罪,本初的欲.望,左岸在体验到了一切之后,却又不留恋……西泽尔从前生活的世界让他虚与委蛇,但左岸的本x_i,ng吸引了他。”
“因为左岸的平凡。”陈述淡然诠释,顾寒这才发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