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
李应手里端着饭碗,兴冲冲拉王渊去玩耍:“王二郎,快来陪我演阵。”
“没空,我还要看兵书呢。”王渊正捧着孙子兵法,这是经王阳明口述,他自己抄录下来的。或许在个别地方,因为记忆有差错,但主要内容应该没问题。
李应从小就会背孙子兵法,可他觉得那玩意儿虽好,却过于务虚,没有研究阵图来得实在。当即摇头说:“兵书讲的都是大道理,为将之人,还是以战阵之法为主。”
王渊笑道:“先生说知行合一。阵图是行,兵法是知,缺一不可。你总得让我先明白这些兵家道理吧?”
“真没劲,”李应出生在世袭武官之家,长时间受长辈的影响,抱怨道,“大头巾们倒是懂得兵家至理,一个个口若悬河,真正打仗时屁都不懂。只知道扯什么庙算,还能把敌人算死不成?打赢了是他们的庙算之功,打输了就是武将阵战之失,是好是歹都他们说了算。”
“你们武官世家,真一点责任都没有吗?”王渊质问道。
李应默然。
不但有责任,而且责任非常大。
因为武官可以世袭,一代一代传下来,自然导致腐败堕落。有可能一省之总兵官,连兵书都没读过,连阵图都没看过,那还打个锤子仗?
。
首辅李东阳虽然惯会和稀泥,但脑子还算清醒。
内阁讨论之后,严厉斥责安氏迟迟不肯出兵的问题。同时又表扬了安氏立下大功,给安贵荣加了一个贵州布政司左参政的官职。
布政司左参政,那是非常大的官,相当于实权副省了。
问题是,安贵荣本来就是实权副省,这个奖赏纯属脱裤子放屁,唯一的好处就是每个月能多领工资。
同时,安贵荣还获知消息,朝廷似乎有意增设卫所,把手伸进自己控制的龙场九驿。这货便想着给朝廷施压,请求朝廷正式裁撤龙场九驿,又听闻王阳明的大名,写信问一下王阳明该如何操作。
真实目的,是想通过王阳明,跟首辅李东阳打个商量——王阳明是李东阳的子侄辈,两家的关系非常亲密。若非有李东阳关照,王阳明早就死在大牢里了。
王阳明立即拿起毛笔回信,大概意思是:驿站可以增加,也可以裁撤。土司也可以增加,也可以裁撤。你不要瞎搞,到时候把你的土司也给裁了。
安贵荣收到这封信,虽然心中不屑,却到处宣扬自己敬重王阳明,还派人给王阳明送来各种物资。
总督魏英明显被这种表面信息所迷惑,新添卫所的事情也暂时搁置。
安贵荣悄悄发大招,引爆了宋氏辖地的暗棋——乖西司苗民叛乱!
那是宋家祖宅的所在,半个月不到,苗族叛军就把整个乖西司攻占,把宋家先祖从坟里挖出来鞭尸。苗族叛军接着又攻占扎佐司治所,飞快打到黑山岭脚下,还派人邀请穿青寨一起举兵搞大事。
穿青寨方寨主婉言拒绝,表示自己不愿掺和。
苗族叛军又南下进攻贵竹司和龙里司,一旦把这两个长官司打下来,就能正式攻打贵州城了!
你朝廷不是猜忌我安贵荣吗?
那好,继续猜忌,看这贵州离了我安贵荣,你们朝廷诸公还怎么玩下去。
“什么?贵竹司治所也沦陷了!”
王渊正在山上读书,听到这个消息难以置信,宋家的军队也太特么废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