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打算明日就与谪阳启程去平南城,今天决定去爹爹坟前祭拜,告诉父亲她即将去谪阳家中提亲。
“太女算什么?端睿,你别忘了,这里是花山书院!我们与普通书院是不一样了,你来的晚可惜没有经历,年前太女派人夜袭花山,那么多带着明刀明枪的士兵将书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可那又怎么样呢,不照样被我们山长当孙子一样骂了个狗血淋头!花山书院虽然都是学子,却不是那些酸唧唧外表傲慢骨子里懦弱的文人可比的,你如今也是花山学子了,所以切不可堕了自己的志气,说些自灭威风的话!”
“东平,我在外面也听了不少关于山长的传闻,一直觉得,嗯——也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怎么会被浮夸的那么厉害。若不是今天听你这么说,真是不敢相信!”一个爽朗的声音惊讶地说。
陆颖路过这一丛灌木,无意听见背后的亭子里学子们围在一起兴奋的谈天说地,居然正好说到自己,不由得有些脸热。
罢了,还是换个方向吧。这个时候如果走出来让她们看见,感觉怪尴尬的。
陆颖自叹到底还是脸皮不够坚韧,当下改变了注意,决定稍微绕些路从另外一个方向出去。
她转身离去,却没有发现那群学子中一个高个新生似无意向她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然后向其他人道:“诸位先聊,我想起有点事情要先走一下,下次再一起喝茶吧。”
在镇上的一家杂货店里买了些纸钱蜡烛,陆颖向镇外走去。
父亲的坟在镇外的一处园陵里,许多镇上居民的祖坟也多在此处。
虽然有些偏僻,但因有人定时打扫,所以还算干净。
陆颖找到父亲的墓。墓地最开始不过是一个土丘前立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后来每年清明她都会来做些修葺,慢慢地砌成一块稍微像样的石墓。她站着看了一会,将周围的杂草清理了一翻,点上蜡烛,低头跪在碑前,凝视着碑文,默默祈祷。
父陆氏幼文之墓,女陆颖立。
爹,女儿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高兴吗?
谪阳是一个很好的男子。虽然出身高贵,却没有一般贵族男子的刁蛮无礼,不但才智出众,风华无双,待我更全心全意,能得这样一位夫郎,我常常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我与谪阳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情相投,将来一定能够琴瑟和谐,白头到老。等我提亲成功后,就把他带来看你。
陆颖的脸上浮起一个淡得几乎称不上是笑的笑容,兴奋和惆怅交错着涌上心头:爹已经永远离开她了,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现在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万幸,现在她还有谪阳的陪伴。
陆颖恭恭敬敬向墓碑磕了一个头。
陆幼文?
齐端睿看着墓碑,表情有些发愣,这个名字——是巧合吗?在燕国的话,陆姓并不算少见呢。
只是如果是父亲的话,不是应该写陆某氏幼文之墓做墓文更合适吗?这里为何漏掉了父亲父家的姓氏呢?
纸钱烧完剩下的黑色灰烬在她的脚下打着漩,好像幽灵在打转,一如她此刻不解的心情。
齐端睿察觉到有人到来,回头一开,却见自己的下属正低头向行礼:“主子。”
“怎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下属诚惶诚恐道:“回禀主子,花山镇虽然没有赵榕与赵昱的人马,可是却被花山书院控制的极为森严。恕属下无能,主子如今身在敌国,在没有万全的把握的下,属下实在不敢妄动。”
“罢了。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齐端睿皱起眉头,“这花山书院山长陆颖的来历你们可查探过?”
“查过,那陆颖六岁随父亲迁至花山镇。据说陆颖当时大病,整日昏睡不醒,她父亲心照料半年之后方才完全清醒,等终于陆颖能够下床活动了,她父亲却病倒了,并且是一病不起。陆颖深夜去镇上求医,被李凤亭遇见,与她一起回到家的时候,她父亲已经不行了。后来李凤亭见她孤苦可怜,才将她带上花山收容。”
齐端睿对这种几乎人人皆知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兴趣:“那在这之前呢,陆颖和她爹来花山镇之前在哪里?老家是在哪里?当初得的什么病,可都查清楚了?“
“属下无能……目前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线索。据我们打探,当年陆颖父亲忙于照料女儿,除了出去购买必须的家用和药材外,极少与其他人接触,也极少提到过妻家的事。不过陆颖当年与父亲住的院子直到现在还留着,镇上一个叫吴娘的女人和他的儿子会时不时去清扫。”
齐端睿沉吟一会:“先不要打草惊蛇。找一个人假装逃亡的难民,混进花山农庄,什么都别做,只以暗中观察为要。”
“是。”
“山长?”
陆颖回头,见一个十**岁的花山学子正一脸惊喜地向自己打招呼。
今天是休沐日,应是出来玩的吧。陆颖打量这个学子,不是自己很熟悉的,那应该是新生了。
“齐端睿?”陆颖恍惚记得她是叫这个名字。玉秋她们提过几次这个学生,对她评价很是不错。
齐端睿眼睛一亮:“山长记得我的名字?”
全书院的学子没有她不知道名字的,如果是老生的话,她还知道得更多。陆颖闻言只是一笑:“怎么一个人在,我记得你朋友不少。”
齐端睿的笑容十分阳光,豪爽地点点头:“我只是下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