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怎么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秀女呢?他是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不过若是他将伞交还了四哥,自己这条小池鱼会不会遭殃呢?当然,煜王不会把他这个皇弟怎么样,他只是看着那两轮番敲击的手指心里没底。
唉,原本气氛好好的,只因了一条鱼……莫非这鱼有什么说法?怕是只有四哥才弄得明白。不管怎么样,眼下情况好像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不如……
他飞快的将伞丢了回去,趁她反应不及之际纵身跳上假山。
“我只是负责来传话的,至于这把伞……你还是亲自还他比较好。别忘了,后日午时,玉秀山见!”
苏锦翎目瞪口呆的看他消失,又看了看手中的伞。
后日午时,玉秀山……也好,到时当面质问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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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正值端午,百莺里异常热闹。
一大早,姑姑们就燃上菖蒲,在各房的花瓶里了石榴、葵花、菖蒲、艾叶、黄槴花辟除不祥,顺拿汉玉璧盘盛了新摘的石榴花送去给小主簪花。
女孩们欢天喜地的簪了,却也因了哪朵鲜艳哪朵水灵谁先取了谁又落了后的起了点小小争执,不过毕竟是节日,只闹了一阵就各自寻乐子去了。
苏锦翎出门时只见满院的衣香鬓影,翻紫摇红,竟是比园里的花还鲜妍明媚,引得蜜蜂蝴蝶纷纷迷了眼,只围着女孩子们打转。一眼望去,简直是一幅瑰丽堂皇的壁画。
因是端午,百莺免了往日的规。于是即便是出身不高的秀女们亦纷纷脱下平日里规定的装束,换上自家中带来的丽装华服,其上金银丝线密布,珠翠环绕,耀人眼目。又解了单调的丝带,将发髻绾作时兴样式,或垂在耳侧妩媚妖娆,或高盘发顶端庄贵重,并饰以金钗玉簪,珠花宝钿,光芒四。
这难得的一日,自是要尽情的争奇斗艳。
苏锦翎揉了揉被晃花的眼,看了看自己依然如常的打扮,心底涌起一丝悲凉。
十几岁的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只可惜……
樊映波立在院中,也同她一样是寻常装扮。见她出了门,收回望向那群锦绣繁华的目光,向她走来。
也不说话,只拾了她的胳膊,从袖里取出一条五色丝系在她腕上。
青白红黑黄五色拧作一股,据说可保平安健康,又能避刀兵之灾。
如果这长命缕真的有这样大的作用,那么前世的她也不必得了那样一种无药可医的病了。
樊映波麻利的将丝线打了结,又从袖中取出一条递给她。
苏锦翎一怔,但见她伸了腕过来方会意。
将长命缕系在她腕上,认真的打了个结。
二人对着各自腕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五色丝瞧了一会,不约而同的抬起眼,相视一笑。
个人有个人的快乐,纵然不能参与院外的繁华盛事,在这一方清静之地共度佳节也不失是一件乐事。因了互帮互助的系了两条长命缕,却也在无意之间拉近了两颗同病相怜的心。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品着姑姑送来的“端午景”,虽是无话,倒也自在。
头顶绿树如盖,筛下点点光斑,映在樊映波脸上,颇有几分超然出尘的味道。
她垂着眼帘,只捡了梅红匣子里的香糖果子含在口中。
良久,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里的端午景也不过如此。”
苏锦翎只觉那果子口感绵软,气味清香,甜而不腻,大大好过现代许多工细作的小食品。
“我倒是觉得蛮不错的。”她实话实说。
“你是没有吃过我娘做的点心。”樊映波语气幽幽,低头拨弄腕上的长命缕,,眉心红痣恰被叶片影遮住,略显暗淡:“小时候,都是我娘给我系的。”
“你……想家了?”
此时此刻,她也很想莫鸢儿。往年在清萧园的端午节,只几个粽子就打发了,从没有如此好看好吃的端午景,真想包几个给她拿回去尝尝,她一定很开心。
“我还哪有什么家?”
“你说什么?”
她正出着神,没有听清这极轻的一句,待问起时,樊映波只垂首一笑。
外面的欢声笑语时时传来,衬得这小院分外冷清。
她想活跃下气氛,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含了两颗果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没有粽子?”
樊映波一笑……她今天很爱笑,一扫往日的冰冷乏味,整个人生动了许多:“粽子要到午时才能送来的……”
“午时……”她犯起了愁。
今日午时,她是要去找宣昌那个混蛋算账的!
“你要出去?”
樊映波的目光不是探寻,而是了然,一时竟让她心虚起来……她去找宣昌,真的是为了算账吗?
樊映波也不再问,只道:“已是快午时了。”
心下慌乱,站起时险些打翻了梅红匣子。